眼球向内凹進,小七圓潤的身體卡在了男人的眼眶内。
“啊!”
兩道尖叫聲同時響起。
眼看魔爪即将襲來,小七大聲求救:“白白!我被卡住啦!”
已然跑遠的白無缺隐約聽到小七嚎叫,在腦海裡下意識道:‘小七?’
“嗚嗚嗚白白!”光球迎面而來,“我被卡住了,差一點見不到你了嗚嗚嗚。”
看到它身上挂着些許血絲,白無缺側過身躲開:“卡住了?”
“嗚嗯……”小七委屈,“卡進他眼睛裡。”
白無缺眼角一抽:“……辛苦了,去休息吧。”
小七忽然敏銳道:“白白,你是不是在嫌棄我?”
青年反駁道:“怎麼可能!”
“那你怎麼不接住我!”
身後沉重的腳步聲再次漸行漸近,白無缺連忙道:“他又要追上來了,再不走你又得卡進他眼睛裡,我是在擔心你。”
“好叭。”光球勉強接受,消失在空中,“拜拜啦白白~”
“白無缺!這裡!”
遠處,賈子虛朝他揮手,他的腳邊有一個僅供一人跳入的地洞。
白無缺憋了一口氣,提速跑到賈子虛的身邊,後者伸出手虛扶了他一把,加快語速道:“其他人已經下去了,你快下。”
青年沒有猶豫,探頭看向地洞下透出的綠色,果斷跳下。失重感驟然襲上心髒,但自由落體沒多久,白無缺就感受到腳下接觸到地面的柔軟,一個翻滾,他毫發無傷地穩穩落地。
本來做好再次委屈雙腿和脊椎骨的白無缺,不禁在心裡呐喊:
我的尾椎骨總算不用再受累了!
他起身擡頭确認好位置,給賈子虛騰出位置,順帶觀察起這一片新的區域——
頭頂是茂密的枝葉,腳下是茂盛的草地。
這裡與地面以及地牢的景色大相徑庭,這天壤之别就像是廣袤無垠的荒蕪沙漠下藏着生機盎然的天堂綠洲,令人驚歎、叫人沉醉。
沁人心脾的新鮮空氣鑽入肺部,像是給身體的呼吸系統進行了一套洗禮,連帶着高強度運動過後的疲憊身體都得到了療愈。
平視前方,粗壯的樹幹拔地而出,毫無規則可言,形态各異、大小不同,唯一的相似,是蒼翠欲滴的綠葉,在微風中搖曳身姿。
微風……
這裡有風?
感謝細微着氣流,白無缺不禁疑惑,地底封閉的地方還會有風?
不過,比起這微風,遮天蔽日的枝葉才更值得驚歎。這些粗壯的樹幹,更像是放大數倍的灌木,露出地面的部分,幾乎沒有光秃秃的枝幹,上面都長滿了分支和綠葉。
白無缺擡頭望向跳下來的方向。
賈子虛還沒下來?還有,其他人呢?
原地等待片刻,白無缺确定,他們幾人肯定是被迫分散了,沒道理前後腳跟着跳下來,幾個人能分開這麼遠,看來轉換了場景,這裡和沙層的關聯要小很多。
白無缺随意摘了幾片樹葉,放在在手指中揉捏出汁水,抹在鎖骨上窩處的白珠上。
他全身心投入,将自己的思緒排空,意念放在白珠無限延伸的白絲上,如同感受着自己延伸出體外的神經,排除五感接入的信息,直接通過内在神經探查着自己想要尋找的人。
“媽媽。”
找到了!
白無缺迅速确定好方位,邁步走去。
把小善交給白二果然是正确的決定,白二作為關鍵npc,信息掌握肯定不少。
而小善的體内流淌着他的血液,白珠連接着自己的神經,找到小善就像找到自己藕斷絲連的另一具身體。
柔軟的草地并沒有給旅途增添舒适,粗壯茂盛的枝葉一直在擾亂白無缺的方向,迫不得已,他隻能謹慎繞路,時刻注意着方向的準确。
一成不變的景象讓人已然分不清時間與空間的流逝與轉換。
啧,明明感覺沒這麼遠,怎麼還沒找到人?
踩斷又一根樹枝,白無缺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滿臉疲憊,他看向前方遮擋住視線的綠色,長歎一聲,把自己扔在柔軟的草地,任憑芬芳清新的青草香湧入鼻腔。
操了個蛋!這裡看上去一片生機盎然,但實則是一片綠色荒漠,除了綠色,什麼都沒有。
又累又困。
休息一會兒吧?
這裡什麼都沒有……
什麼危險都沒有……
意識逐漸渙散,身體機能像是集體被下了安眠藥,由内而外的倦意向他襲來。
片刻,柔軟的草地上安詳地躺着一位呼吸均勻的青年,他周身的一圈細軟的小草,悄然生長,一點點攀上他的身體,将他一寸、一寸地吞噬進綠色的溫床。
“别動!雙手抱頭!都給老子蹲到後面去!”
“快點!别給老子磨磨蹭蹭!沒看到老子手上的槍嗎!”
“你小子!搞什麼雞毛!給老子滾過去!”
砰!
嘶!痛!
大腿處的刺痛瞬間将白無缺的意識激活,青年蜷縮在角落,濃烈刺鼻的鐵腥味直沖腦髓。
是誰?誰在開槍?
白無缺艱難睜開眼,僅從一條細縫中看到,面包車車頭的副駕,一個衣着破爛、地痞模樣的男人,眼神兇狠,臉上挂着五彩的塗鴉,肩扛一把步槍對着他身處的方向,但槍頭卻瞄準他的左前方,一個胸口正在滲血的男人。
被打到的是他,自己的腿卻在隐隐作痛。
為什麼?
白無缺不禁伸手想查看自己的傷口,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自己控制,在瘋狂地抖動。
恐怖……害怕……
痛感和情緒能被他精準捕捉,但卻始終無法采取行動,隻能被動接受信息,無法做出反應,就像……這并不是他的身體。
等等!
白無缺猛然回神。
我不是在草地上?怎麼來了這裡?這是哪?
靠!那片草地有問題!
消磨他的意志,讓他放松緊惕,甚至主動躺下休息!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意識所在的這具身體忽然出聲,拖着受傷的大腿,爬到舉槍的男人面前,“我有錢!我給你……我的錢都給你……别殺我!别殺我!”
白無缺透過身體的眼睛,冷靜觀察着面前的這個嚣張的法外狂徒。
有點眼熟……
除去臉上塗鴉和過分猖狂的神情,這是一開始站在漫姐身邊的那個男人!
這是玩家?
“有錢?”猖狂男用槍挑起“白無缺”的下巴,不懷好意地打量着,“有多少?”
駕駛位上,口音奇怪的男聲制止他:“楚,别節外生枝。”
“啧。”猖狂男滿臉不爽,小聲罵了一句:“讓個死老外來管老子,真晦氣!”
氣沒處撒,猖狂男重新舉起槍:“聽到沒!讓你滾回去!”
“我……”
砰!
滋啦——
車身猛地抖動,“白無缺”和猖狂男被重重地甩到右邊。
駕駛位的老外高喊一聲:“不好!”
猖狂男破口大罵:“艸你大爺的!怎麼回事!”
明明不是自己的身體,但白無缺卻仍然感覺被撞得頭昏眼花,耳邊嗡嗡鳴響伴着車頭兩人的争吵,還沒來得及睜眼看清發生了什麼,一股滾燙的氣浪席卷而來,将他瞬間吞沒。
嘭——
“别動!雙手抱頭!都給老子蹲到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