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怿......”他往前邁一步,後頭的張決明立馬拉了他一把。
同時,對面的周怿也着急地喊:“哥你别過來!”
“你别過來......”周怿眼睛紅了。
鬼也會哭。鬼也能把眼睛哭得這麼紅。
“你别靠近我,我怕我傷到你。”周怿小聲說。
周啟尊頓住腳。身邊的張決明在他耳邊低聲說:“陰魂......陰氣重。”
張決明說得困難:“為你的安全,别過去了。”
張決明剛流完血,身上山鬼的香味比平時要濃,這味道激醒了周啟尊。
周啟尊轉臉瞧了張決明一眼,也不顧周圍有人,将張決明的手攥住了。
“哥。”靈陣的赤光在漸漸消弱,周怿那抹魂魄也越來越虛淡。等靈陣作成,她隻來得及再說一句,“哥,這些年,我好想你......”
赤光消失,陣眼關閉,長生鈴變回了透白的鈴身。張決明伸出手,長生鈴得了感應,發出一陣淡淡的明光,從半空緩緩落到張決明掌心裡。
周啟尊瞪着長生鈴看,張決明則抓起周啟尊的手,将長生鈴放進他手中:“雖然有術印,但長生鈴還是陰氣重,不好放在你那太久。”
周啟尊搖了下頭,把長生鈴還給張決明:“放你那吧,我都聽你的。”
張決明微微皺眉,周啟尊疲憊的表情令他難過。
張決明收了長生鈴,手又飛快在周啟尊手背上抓了一下,然後轉身朝郭恒走去。
“大人,我還要麻煩你一件事。”張決明回頭看周啟尊,“周啟尊能聞到山鬼的靈香,還有,您剛才也看見了,他有鬼眼。”
“他是凡人,從未修行過任何道術,不該有那東西。可我探他的脈,卻找不到端倪。”
郭恒也正為這事驚奇,他徑直走到周啟尊身邊:“我可以探一探你的靈台嗎?”
周啟尊點了下頭,郭恒的手便覆來他前額:“會有點難受,你忍一下。”
郭恒說完,手掌下靈氣湧動。周啟尊閉上眼,立時一陣昏頭脹腦。
一顆腦袋就像被扔進了翻滾的大浪裡,波打來濤打去,暈得找不到西北。
郭恒收回手,周啟尊身體一晃,單膝跪到地上,他壓了好一會兒上腹,差點當場吐出來。
等周啟尊腦子清醒過來,張決明早已經蹲在他身邊。張決明掐着他的脈,正往他身體裡送靈氣。
周啟尊倒了兩口氣,舒服多了。山鬼的靈氣的确有效,他從地上起來,反而通體舒暢,連身上的舊傷都不再酸疼。
“怎麼樣?”見周啟尊沒事,張決明趕緊問郭恒。
郭恒臉色極嚴肅,搖搖頭:“奇怪。”
“我探不得他的靈台。”郭恒說,“可從他的氣息來看,他分明隻是個普通人,怎麼會......怎麼會......”
張決明手摸了下褲兜,他在猶豫要不要把血玉扳指的事和郭恒說——周啟尊突來的鬼眼,八成和扳指托的怪夢脫不了幹系。
而且那扳指上還有上古禁忌,不辨是吉是兇。
張決明猶豫。如果要郭恒幫忙查解扳指上的咒術,那必定要把扳指交給郭恒,可這是周運恒唯一的遺物。
周啟尊突然往前走兩步,臨張決明身邊。他早心知肚明,便說:“拿出來吧,沒關系。現在隻能這麼辦了。”
張決明望了周啟尊一眼,把扳指拿出來。
他将扳指遞給郭恒:“這扳指是周家祖傳的東西,上面被下了咒,有上古禁忌,我解不開。”
“這......”郭恒一聽,臉色大變,小心地接過扳指。
“還有,不知您可知道良玊這個名字?郭青璇可以作證,從他的話裡,他和您是舊識。”張決明又說。
“良玊這名字,我已經聽青璇提過了。”郭恒收好扳指,歎口氣,“茲事體大,現在我還有不清楚的地方,暫時不好說。但我跟大人保證,一定給大人一個交代。”
“隻是......在這之前,我要先查查這扳指,不瞞大人,這事或許會牽扯百年前的恩怨,我要去一趟你們幽冥,見見閻羅王。”
閻羅王多有隐瞞,郭恒竟也言語不清,張決明聽得急了,立時就想反問。
但還沒等他說什麼,郭恒竟然後退一步,朝張決明彎腰行禮:“山鬼大人,還請相信我。”
這一躬堵了張決明的話。
郭青璇見狀也走上前,對張決明說:“二叔一定有自己的計量,他不會害我們的。”
張決明想了想:“一天。明晚我去幽冥找您,還有閻羅王。”
“好。”郭恒點頭,轉身離開了院子。
“放心吧,我二叔一定會幫我們。”郭恒走後,郭青璇拍了下林眷的肩膀,示意他回去照看馬博遠。
“嗯。”張決明朝郭青璇笑了下,“你也回去休息吧。”
張決明留意到,院子被赤龍的靈力籠罩——這是郭恒留下的結界,來護他們周全。
現下他們身上都有傷,郭恒這結界着實添了一份保障。
張決明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郭青璇和林眷都進了屋,院裡隻剩下張決明和周啟尊。
“我們也進屋吧,别太擔心了。”張決明和周啟尊說。
周啟尊打頭往屋裡走。這一晚上他很不好過。周怿、扳指、張決明的血......每喘一口氣都鑽心疼。
走進門口,身後突然傳來響動,周啟尊連忙回頭看,見張決明竟半個身子撞在門上,他扶着門框,差點摔倒!
周啟尊飛快一步跨過去,把張決明扯進懷:“怎麼樣?頭暈嗎?是不是失血過多了?”
“沒有。那點血沒什麼的。”張決明站直,“就不小心絆了一跤。”
張決明淡淡笑着,蒼白乖巧的臉,一入眼,周啟尊的心就慌慌焦灼起來。
二話不說,周啟尊将張決明打橫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