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尊清早醒來,擱床上懵着挺了一陣,猛地一個滾兒翻起身。他摸了下後脖頸,竟然丁點酸痛的感覺都沒有。
張決明這技術,真絕活兒啊!
周啟尊冷冷哼了聲。他扭臉看身邊的床鋪,那半拉床單平平整整,不見褶子——張決明昨晚絕對沒在他身邊睡。
也是,他表白了,窗戶紙捅破了,張決明躲他都來不及。
“混賬東西。”周啟尊爆了句粗。窗台上還放着昨晚張決明給他倒的水。
剩下大半杯,熱水早已成了涼水。
“這是東陽家,趙阿姨家。”周啟尊默念。他克制住,起身拎過杯子,大清早空腹灌了半杯涼水下去。
氣得慌,喝點涼的正好,滅火。
洗漱好從衛生間出來,周啟尊聞見一股清甜的香味,過去一看,郭青璇竟和趙婷一起在廚房做早餐。
“我煮了甜粥,等會兒喝點。”趙婷回身望眼周啟尊,笑笑。
“好,謝謝趙阿姨。”
周啟尊出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身邊早坐了林眷,林眷的臉似乎更醜了,還多了一種被形容做“生無可戀”的表情。
周啟尊不由問林眷一句:“你怎麼了?”
“昨晚。”林眷兩眼無光,标點符号都不想提,“算我倒黴。”
倒黴?昨晚誰更倒黴?
你能有我倒黴?
林眷話剛說完,郭小彤正巧從院子外頭進來。
林眷一瞅見郭小彤就頭大,立時低頭搓了把臉。
反觀郭小彤,那是無比的自在,她不客氣地坐到桌邊,笑眯眯地說:“大人真是小心,在樓頂守了一整夜,現在還不下來。”
“守夜?”周啟尊沒好氣兒地接茬。
“你倆一個屋,你不知道嗎?”郭小彤卡巴大眼兒,“昨個晚上大人去樓頂布結界了,我感覺到山鬼的靈氣,一晚上都睡得特别香。”
郭小彤:“他守了一整晚呢。剛我去找他,說早飯快好了,他說他不吃,讓我們先吃。”
周啟尊這就氣笑了。拒絕他,把他弄暈,掉過腚跑樓頂上布結界守夜。
周啟尊稱贊張決明:“他可真稱職啊。”
語氣過分陰陽怪調,話一出來,桌上的郭小彤和林眷都察覺出怪味。
郭小彤傻傻地問:“周大哥,怎麼了?”
“啊?”周啟尊瞪了郭小彤一眼。
郭小彤縮起脖頸,迫于淫威之下,沒敢打破沙鍋問到底。
她鼻子皺了皺,聞見廚房飄來的香甜味,吞了吞口水說:“真香啊,那什麼,我去廚房找璇姐。”
說完她就蹦走了。林眷離了郭小彤這個瘟治他,緩回不少神兒,他總算發覺周啟尊狀态不對,探出腦袋關懷一嘴:“周大哥,是出什麼事了嗎?”
周啟尊壓根兒不想說那光鮮亮麗的丢人事。
但他一擡頭,正巧看見張決明從院子裡進來。
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周啟尊犯了軸,朝林眷皮笑肉不笑,膈應兮兮地說:“沒出什麼事,就是我被甩了。”
林眷:“......啊?”
剛進門的張決明腳一崴,差點摔一跤。
郭青璇恰好端着一盤包子從廚房出來,順手扶了張決明一把:“怎麼還站不穩了?”
“沒關系。”張決明站直,對郭青璇笑了下。笑得慘慘的。
郭青璇感覺不對:“山鬼的手這麼冷嗎?碰一下我龍鱗都要出來了。”
周啟尊一聽,止不住望了張決明一眼——昨晚他握張決明的手,張決明的手也很涼。一直那麼涼。
聽動靜,趙婷就要從廚房出來,郭青璇不好多話,隻快速和張決明說:“你最近受過重傷,最好不要耗費精力,以後布結界可以讓我來。”
“還有。”郭青璇低聲囑咐,“少給長生鈴喂血,那東西陰氣重,我知道它在你身上。”
張決明一頓,又朝郭青璇笑笑:“謝謝。”
“......”郭青璇歎口氣,将包子端去桌面,心說——謝什麼,謝了你也不會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