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郭小彤作妖,林眷專門選了狹窄陰暗的小倉庫,把書房讓給郭小彤。
奈何,醜八怪到底鬥不過兔子精。
半夜林眷睡得迷糊,就感覺有什麼毛茸茸的玩意鑽進被窩,在拱他脖子......
“啊啊啊啊啊啊!——”林眷吓得一高掀開被子,瞪向枕頭邊一雙紅寶石般的兔眼兒。
兔子動喚三瓣嘴講話:“我我我,别害怕,我是郭小彤。我變成原身,不占地方的,你留我一晚。”
兔子,郭小彤,兔子,郭小彤。寵物,小姑娘。
林眷深吸一口氣,怒吼:“我都把書房讓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不想自己睡,我怕黑。”三瓣嘴真靈巧。
林眷眼皮一翻,仰殼兒倒在床上,他直勾勾瞪漆黑的天花闆,大概就要咽氣蹬腿兒,側頭一瞧,郭小彤水靈的紅眼招子好看極了。
許久,林眷拎着枕頭和被子起來:“我睡地上吧。”
“不行,我要趴進被窩裡,那樣才舒服,就一床被子,你不能拿去地上。”
林眷:“......”
得,瘋了一隻二百五少年,立志要吃紅燒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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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青璇和趙婷那頭安安靜靜,屋裡的燈早就關了。兩個女人說不定會說點什麼小話,不過就算什麼都不說,她們挨在對方身邊,心裡也會格外多些滋味。
整間小房子裡唯一還亮着燈的隻剩下衛生間和張決明跟周啟尊那屋。
張決明剛洗漱完,他擦完頭發,給毛巾洗幹淨晾上,然後收拾自己換下來的衣服。
衣服疊好,兜裡的東西全掏出來。
長生鈴,還有他的鑰匙挂墜——輕粘土做的紅櫻桃。
最近一直待在周啟尊身邊,這東西他都不敢往外拿,生怕被周啟尊認出來,那他......那他可怎麼辦呢。
剛才洗澡時張決明給長生鈴喂過血,周怿現在正清醒,見張決明盯着兩顆粘土櫻桃看,長生鈴飄過來,周怿猶豫了會兒開口:“決明,其實我哥現在對你......”
“别說了。”張決明把鑰匙墜揣進褲兜,伸手拿過長生鈴,“等這些事情結束,我和周啟尊......我說過,我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以後也不會再有交集。”
張決明的眼底有東西在晃,是燈光的虛影:“還有......等他知道了真相,他會恨我吧。”
周怿無話可說。這事并非無解,周啟尊不是不講理的人,現在明眼人都能看出周啟尊待張決明很好,如果張決明有膽子張嘴坦白,不見得不會有更好的結果,其實是有機會的。
可張決明沒膽子,不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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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決明回到屋裡,周啟尊正坐在窗邊看手機。
僅掃一眼側臉張決明就知道,周啟尊現在闆着臉,皺着眉,估摸是誰又惹他不樂意了。
果不其然,周啟尊瞪着手機,屏幕上有一條彙款信息——白雨星五分鐘前剛往他銀行卡上打了一萬塊錢。
這錢不稀得退,周啟尊也不稀罕給白雨星打電話谇唾沫,不然就是一通窮扯淡,白雨星肯定叽裡咕噜嚼出大堆廢話,逼着他收錢。
周啟尊歎口氣,給手機撇一邊兒,雙手用力搓了幾下臉,來去去火。
“怎麼了?”張決明将手裡的衣服放到床邊,走去周啟尊身側問。
“唔......”周啟尊揚頭,往窗外看。
趙婷是個好幹淨的女人,窗玻璃一塵不染,就算沒開窗,也能清楚地看見自己的倒影,外頭濃黑安谧的夜,以及幾點寥落的星星。
“沒什麼。”周啟尊淡淡笑了下,“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有點累,想回家了吧。”
黑咕隆咚的夜,突然想回家喂喂姑娘那隻黑咕隆咚的貓。
張決明沒立馬應話,他去給周啟尊倒了杯熱水放到窗台,這才說:“等事情解決,我送你回去。”
“那你呢?”周啟尊脫口而出。
“我......”張決明輕輕停頓,“當然是回山鬼的地方去。”
周啟尊:“十八層地獄底下?”
張決明沒回答。
周啟尊斜過身子,胳膊肘杵在窗台上,用巴掌托着下巴,歪頭看張決明。
張決明剛洗完澡,雪白的皮膚透着點薄薄的紅,頭發還濕漉漉的沒幹,碎發軟塌塌垂在眉宇間,看着,要比平時格外可心一點。
可心人繼續說可心話:“你心情不好,别總憋着,我知道你難過。”
“你指什麼?”周啟尊笑了笑,饒有興趣地問。
“雷東陽的事,雖然你嘴上沒說什麼,但你一直很在意。”張決明說。
周啟尊眼神晃了晃,心也跟着微微動了。他喉嚨發緊,發癢,他問:“願意我說給你聽嗎?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不會覺得矯情,覺得麻煩?”
“不會。”張決明眨下眼睛,一縷頭發垂落在眼梢。
周啟尊忍了忍,才沒手欠去給那撮黑發扒拉開。
沉默過片刻,周啟尊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倏得笑了:“魂飛魄散,就是沒有下輩子了。”
周啟尊:“我以前從不信那些,也不覺得人需要有下輩子,這輩子能過好就行了,隻是......”
周啟尊歎氣:“還是挺難受的。”
“雷東陽,我沒辦法。”張決明抿了抿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