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第六次(五)
觀棋見人品,觀牌也同樣如此。
聶山一直在看謝輕泉打牌,也一直在了解着謝輕泉。
原本覺得自己已經足夠了解謝輕泉了,自信、從容、坦率、聰明、喜歡把控一切,謝輕泉打牌應該屬于運籌帷幄的類型。
然而聶山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謝輕泉的确很聰明記憶力和計算力都相當出色,牌桌上另外三個人出了什麼牌,要什麼牌,他都能大體算出來。
一般來說,這樣的水平已經算是絕對的高手了。
但謝輕泉有一個很緻命的問題,那就是貪婪。
明明已經一番胡的牌,謝輕泉會想貪自摸;要是能貪杠上花,謝輕泉就會懂歪心思;隻要起手花色還不錯,那必然是朝着清一色做牌……
總而言之,就一個字——貪。
更重要的是,謝輕泉的演技不好,曹停芳三人又太了解謝輕泉了。
哪怕第一次見謝輕泉打麻将,聶山都能夠通過謝輕泉的表情讀懂他的牌況與想法。
尤其是謝輕泉起手牌比較好的時候,整個人就會變得沉默寡言。牌越好,話越少,背越直。
當謝輕泉聽大牌的時候,臉上肉眼可見的緊張。
結果就是謝輕泉做牌很難抓到人。
“謝老師,我走了。”孟慶濤又成功以一個小小的屁胡,逃過了謝輕泉的清根金鈎釣。
謝輕泉臉上的失落都凝結成實質了。聶山沒有說話,隻是微笑着握住謝輕泉空閑的左手,撫摸着略微粗糙的指腹。
聶山看出來這是謝輕泉他們的相處之道——關系足夠親密,麻将隻是他們消磨時間的玩具而已。
不過,也并非完全是他們平時相處方式,最起碼從曹停芳他們口中,謝輕泉今天應該是明顯反常的。
“謝老師,今天你很激進啊。一副要把我們打趴下的感覺。”
“你們沒發現,今天謝老師都沒有罵人嗎。”
“哈哈哈,起手報牌,結果被三家殺報,居然忍住了。”
“你們好歹給謝老師留點面子啊,小心等會兒晚飯他給你們下藥。”
謝輕泉沉默不語,隻是一味摸牌。
聽起來,謝輕泉在牌桌上還是個暴脾氣?這又是一個聶山完全不曾想象過得的畫面。
在聶山的印象裡,謝輕泉什麼時候都是情緒穩定的,節目聚餐、提出交往、額外工作、臨時加班、網絡風波,這些都算是大事了,謝輕泉總是能以穩定、理性的情緒去處理它們。
小小的麻将,居然能讓謝老師失态,不可思議。
“今年年終總結,謝老師可能又要墊底了。”曹停芳歎了一口氣,滿臉惋惜地說道。
孟慶濤在一旁補刀:“我們可以一如既往地感謝謝教授的慷慨解囊。”
謝輕泉一生氣打出一張三條,周霄遠雙手合十道:“胡!感謝優青的恩賜!”
“哎,看來某人真的是情場得意,賭場失意咯。”曹停芳笑得肩膀都在抖。
實在忍無可忍的謝輕泉怒道:“打牌能不能安靜一點,你們幹擾我思路了。”
“什麼時候聖誕節都能寫paper的卷王,居然會被我們影響了啊。”
“以往牌桌子上話最多的人,居然說我們話多。”
“請蒼天,辨忠奸!”
至于謝輕泉今天反常的原因,除了自己還能是什麼呢?
聶山也忍不住笑出了聲。這下謝輕泉真的惱了,側過頭問道:“你在笑什麼?”
聶山連忙搖頭:“沒有,我就是想到好笑的事了。”
“你不會是想到你老婆生了吧。”
沒想到謝輕泉還抛出了一個電影梗,聶山笑得更大聲了。
在沒人看見的角落,聶山撓了撓謝輕泉的手心。謝輕泉明白聶山的意思,“你來玩一會兒。”
曹停芳嘲笑道:“怎麼,打不過,開始請外援了?”
謝輕泉理直氣壯:“你也可以請外援啊。把王總叫來啊。”
這下輪到曹停芳沉默了,因為她老公才是真的送财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