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西亞·布萊斯已有美貌的情人,如果她快速地移情别戀,人們不會稱贊她有魅力,隻會說她是個天生的蕩-婦。也許就是因為她顧及名聲,卡爾王子才會碰壁。
“我可以邀請她多住幾天,在鏡湖莊園,遠離人群的注視,氛圍使然,她也許會願意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櫃中的洋娃娃突然活了過來,開始用自己的頭腦思考,把萊昂吓了一跳。
“殿下?”
“沒什麼,我挺喜歡你現在的樣子。”萊昂親吻她的額頭。
等安琪回去時茶會已步入尾聲。
她認真打量起瑪西亞,心想這女人也不能說醜,隻是一切都太普通,彎彎的眉毛是柔和好看的,鼻梁高,但稍微短了一些,嘴唇漂亮,但下巴兜兜,讓臉型有種圓鈍的感覺。
如果沒有這雙青綠色的眼睛,見她一百次,也很難記住她的長相。
察覺到她的視線後,瑪西亞不自在地扭過臉,輕聲問埃文:“安琪小姐到底為什麼總看我?”
埃文沒多想,樂觀地說:“也許她是你的仰慕者。”
她感到氣惱,又有些無奈,用手肘頂向他的腰窩:“認真點,埃文。你好好看一眼。”
埃文驚訝,這個舉動比往常更親近了些,并且十分自然。
精心排練的肢體接觸固然甜蜜,卻略顯做作。是以挨了瑪西亞的肘擊之後,他反而有些高興。
他對瑪西亞深情一笑,用恰到好處的音量表忠心:“瑪西亞,我不會看别的女人,我隻看着你。就這樣一直看着你。”
瑪西亞:“……謝謝,真感動。”
埃文太投入了,她輕輕歎了口氣,準備先與貝拉殿下告辭。
如若貝拉殿下就是那位給克勞德去信的匿名貴婦,很多事就好辦了。
她與克勞德舊情複燃背叛萊昂也好,向舊友求問偏方往萊昂的食物裡下毒也罷,無論那封信裡寫的是什麼,都讓瑪西亞振奮。貝拉殿下總算沒有變成一個絕望的妻子,瑪西亞也有望在王室内部争取一個朋友。
“公爵大人,要走了麼?”安琪突然叫住她,朝她走來,“我聽聞您對美酒品鑒頗有心得。”
單單“品鑒”這個詞就夠讓瑪西亞頭皮發麻,她忙擺了擺手:“隻是偶爾喝一杯。”
“那正好,我想辦一場酒宴。當然,如果您覺得我沒資格邀請您……”她咬着嘴唇,話沒說完,聲音小下去。
瑪西亞沒反應。
經過埃文誇張的演示,瑪西亞對自我貶低時柔弱的語氣、怯生生帶着自責的表情已經有些脫敏。
她沒有急于否認,也沒有于心不忍,隻覺得腦子裡咕嘟咕嘟冒泡,似有一隻長柄湯匙不停地攪動,困惑得快要開鍋。
今天全部的口才,都已經用光,瑪西亞腦子裡實在沒有詞給她,安琪鎖骨附近新增的紫紅色的斑痕也讓人有些分心。
“瑪西亞,”埃文忽而傾身貼近,“你還記得麼?你要帶我去拜訪劍術老師。”
瑪西亞得救一般:“哦,親愛的!我永遠不會忘記對你的承諾。咱們這就回去。”
她對安琪說了聲抱歉,挽住埃文的手臂離去。
安琪默然。
武器也比玩物高級一點,對麼?在看到埃文對待瑪西亞的态度之後,安琪發覺自己此前的判斷可能是錯的。然而,若是她承認愛的存在,就要接受自己無愛而絕望的現實。
“姑媽,我們也回家吧。晚上我想吃蘋果派。”
那是小時候她最愛吃的,安琪的母親會把蘋果片疊在一起,做成玫瑰花的造型,撒上厚厚一層肉桂粉。
費雪伯爵夫人一臉詫異:“好端端的吃什麼蘋果派?又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說起來你今天的戰況如何?”她似乎也知道不光彩,聲音小了些,“殿下是否對你有所承諾?未來會給你一個頭銜,一份年金麼?”
“沒有關于未來的承諾,”在費雪伯爵夫人面露失望之前,安琪稍微仰起臉,“但我現在是鏡湖莊園的主人。”
“啊喲!啊喲!那真是……太好了。”她露出由衷喜悅的笑容,笑容裡還多了些讨好,“我親愛的好姑娘。别吃什麼蘋果派了,我們去吃南方來的糖漬水果,什麼火橙啦,蜜荔啦,你就該享用最好的!”
做受害者實在太辛苦,安琪決定不再思考,松一口氣,與萊昂王子合謀,繼續這支肮髒的共舞。
這個世界已經沒人愛安琪了。
面對姑媽的熱情,安琪笑着說了聲:“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