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着點頭同意,李馳起身朝她走來。
這是馬上就要走?魏舒月詫異地挑眉。
“走罷。”他對她伸出手。
垂眸去看他骨節修長的手指,溫厚的掌心,魏舒月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她起身走開,李馳快一步握住她手。
她不悅地回眸瞪他,他卻笑得坦然自若。
走出客店,上了馬車。
李馳遞了袋零嘴給她。
“拿着路上吃。”他溫柔地看着她。
“多謝殿下。”魏舒月不情不願地道了謝,坦白說,李馳為人并不惡劣,若不是他非要娶她,她也不會讨厭他。
“阿月可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
他忽然有此一問,魏舒月隻覺得莫名其妙。
“當然記得。”她漫不經心地回答。
李馳心口抽疼,那怎麼就偏偏不記得他了?
他隻是她人生中微不足道的過客嗎?
他心底生了執拗,非要她自己想起來才行。
察覺到周遭的氣氛低壓,魏舒月不知他哪裡來的怨氣,一時也生了怒,故意氣他道:“我小時候最喜歡跟林哥哥上山捉鳥,下河捕魚,還一起放…”
“風筝”兩字還沒出口就被李馳手掌按了回去,她驚訝地瞪圓了眼,睫羽輕顫,故作不解。
“阿月可以說些别的。”李馳胸腔快要被嫉妒充滿,面上佯裝平靜,笑意不減。
魏舒月扒開他捂住自己嘴的手,忿忿地掏出帕子擦了擦嘴。
“殿下不想聽,我還不想說呢。”她擡身坐離他遠了些,自顧自地品嘗袋子裡的零嘴小食。
李馳失笑,假意理了理衣裳,順勢靠了過去。
“好吃嗎?”
他問,一臉求誇的神情。
魏舒月默不作聲地把紙袋往他面前遞了過去。
他卻搖頭不接。
存心耍人呢?魏舒月暗暗腹诽。
她撚了一塊蜜餞正要放嘴裡,半路伸過來的手攥住她腕子,在她詫異的眼神裡,李馳拽着她的手将蜜餞含進嘴裡。
她臉色陡變,一時紅一時白,全因李馳含住她指尖帶來的那種酥麻感蔓延四肢百骸,猶遭雷擊。
“你做什麼?”
她羞惱交加,恨恨地抽回手,又像是撒氣般的将紙袋丢還給他,用帕子惡狠狠地擦拭手指,仿佛剛剛粘上的是什麼髒東西。
“味道尚可。”李馳細細品嘗,神色未變。
魏舒月瞪他,氣他裝模作樣。
他終于回望過來,将魏舒月的神情看在眼裡,最後得出結論:“阿月在生氣?”
猶似不解的語氣讓魏舒月愈加惱火。
對着這張臉,她真想看看能不能把他揍成豬頭。
忍了又忍才沒有失去理智。
“殿下自重。”她冷冰冰地回道。
“好。”他點頭應承。
魏舒月一股氣堵在胸腔,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直叫她氣息不暢,越瞧李馳越不順眼。
她冷哼一聲偏過臉去,再也不看他一眼。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馬車終于在栖霞山腳停下。
魏舒月躍下馬車,擡首仰望山頂。
此時夜幕低垂,山間陰暗,幾乎瞧不見路。
“殿下非要這個時候來月老廟作甚?”魏舒月十分不解。
“求姻緣。”
他握住魏舒月的手,牽着她往山上走。
求什麼姻緣?跟馮純兮的姻緣嗎?
魏舒月心裡狐疑,把話問了出來:“殿下還想娶誰?馮小姐嗎?”
李馳側眸看她,搖頭否認:“不是。”
他也不再解釋,緊緊攥住魏舒月的手往前走去。
荒無人迹的山裡靜悄悄的,偶有幾聲蟲鳴,除了二人腳踩在枯枝上發出的沙沙聲,還有腳下窸窸窣窣的動靜,像是鼠蟻在爬行。
魏舒月雖然已經不那麼害怕蛇,可那些聲響鑽入耳内,她還是會有些緊張。
“阿月别怕。”察覺到她的情緒,李馳将她摟緊了些。
“我才不怕。”她嘴硬反駁。
銀月鑽出雲層,灑下淡淡的光輝,将山路照得清晰了幾許。
二人一面鬥嘴一面趕路,不知疲倦。
來到月老廟。
斑駁的院牆,蕭條的景象,香火冷清,早已不複往日繁盛。
李馳将牆壁上的油燈點燃,随後點香,虔誠地走到月老神像前跪下,默默祈求。
魏舒月心中正是詫異,油燈驟滅,一道道寒光自破敗的院牆之上疾掠而至。
有刺客!
她暗自驚奇,閃身撲至李馳跟前,而此刻,他剛剛回身,見到魏舒月護在身前,眼裡浮現錯愕,很快被欣喜覆蓋。
她再也不像小樹林那次躲在暗處冷眼旁觀,是否預示着她對自己有幾分真心了?
他還在思量,魏舒月已經拔劍應敵,翻飛騰越的身姿輕盈似燕,出手卻是快若閃電。
李馳飛身上前,與她一起應敵。
她淩厲的劍勢橫掃一片,退至堂中,黑衣人紛紛躍起,依次有序的站位堪堪堵住出路,雙方僵持着。
“這也是殿下安排的?”魏舒月凝眉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