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逗留幾天?”魏舒月不解地問他,“為什麼?”
因為那個老人?
剛剛高彥鳴送那老人回去了,她特意交代高彥鳴送些銀子給老人一家,如有需要可以來尋求幫助,她能做的隻有這麼多了。
“我有些事要做。”李馳眸色沉靜如水。
“那我們先回。”魏舒月想了想又道:“你需要幫手的話可以讓宴書…”
在她看來李馳身邊高手如雲,自然是用不到仗劍門的弟子,可從他眼裡,魏舒月察覺到他想要自己主動開口提供幫助。
沒等她說完,李馳就接口道:“我需要阿月留下。”
魏舒月怔住,原來他是在等着自己入套呢。
“不如我留下?”卓闌瞧出二人之間不尋常的氛圍,好心開口。
兩道視線幾乎同時向他投過來,一道帶着冰霜冷意,一道欣喜不已。
“那就這麼…”
魏舒月巴不得立即下定論,腕上忽然一緊,她回頭望去,疑惑地蹙起眉心。
“阿月留下罷。”他語氣出乎意料的堅定不移。
“李師弟…”
她在笑,他手掌滑落,與她十指緊扣。
魏舒月薄面緊繃,雪白的肌膚恍若敷上一層薄薄的胭脂,嬌豔欲滴,又若寒梅傲雪。
她最不喜的便是李馳總是有意無意當着衆人的面宣示主權,這無疑是在觸她逆鱗。
她惱怒地甩開他手,起身就往外走。
“阿月!”
卓闌吃了一驚,連忙追了上去。
李馳坐在原位,垂眸看着空落落的掌心,心尖被絲絲縷縷的酸澀攀附。
魏舒月走得急,卓闌費了好大勁才追上她。
“阿月等等我。”
好不容易追到跟前,她身形一晃,已然停在了賣扇子的小攤前。
“姑娘看看這把檀香扇…”
攤販笑着将扇子遞了過來。
魏舒月接在手裡輕輕扇動,一股淡淡的檀香撲鼻而來,令她憂煩頓消。
“幫我包起來。”
“好嘞。”攤販高興地接過去。
見她有了笑容,卓闌方敢開口:“阿月和李師弟關系似乎不一般…”
話沒說完,魏舒月淩淩目光凝過來,卓闌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再也生不出試探的心思。
魏舒月柳眉緊蹙,思量了會兒,還是攤販的一聲“姑娘扇子包好了。”她才回過神來。
結了賬,魏舒月示意卓闌跟上。
她神神秘秘的樣子勾起了卓闌的好奇心,亦步亦趨地跟着她走。
“師兄,我有一事相求。”
她要做成此事,還真是非卓闌莫屬。
他們之間何須一個“求”字?
“阿月請說。”他不假思索地回道。
魏舒月眼觀四方,耳聽八方,示意卓闌附耳過來,她将自己的計劃低低叙說。
——*——
日落黃昏,天際黯淡。
送别卓闌等人出了城,魏舒月獨自回到客店。
因先前對李馳無禮,她心裡多少有些不自在,想要去找他表達歉意,走到門前,卻躊躇不決。
“屬下查到,此地的米商大戶杜老爺故意設計于進寶進賭坊,後又下套讓其抵押良田償還賭債。”
榮卓的聲音從屋内傳出來。
魏舒月心頭一驚,她似乎聽到了不該聽的,隻怪她自己耳力太好,此刻想要走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她能聽見房内的對話,榮卓也能聽到她來去的動靜。
此時,她隻能穩住心神,站在原地靜止不動。
“不止于家,屬下還查到,另有許多農戶的田地都是被杜老爺以各種手段巧取豪奪。”
魏舒月默默地聽着,奇怪的是李馳沒有做聲。
“依屬下看,單憑杜老爺一個商戶,如何有這樣大的本事侵占農戶的田地?其背後怕是另有靠山。”
榮卓大膽揣測。
李馳屈指在桌面輕輕敲擊,因他這句話,平靜的面上像是染了霜色。
“土地兼并自古有之,孤斷不會讓這些蛀蟲啃噬掉大齊的基業。”他緩緩開了口。
管中窺豹,僅憑榮卓查到的微末信息,他很快理清思緒,從中窺到了藏在事件背後更深的一面。
“孤會叫上孫玄與你一起去查。”李馳語氣沉穩有力。
站在門外的魏舒月腦海裡靈光一閃。
杜老爺?
她猛然想起那位因納妾而請雜技班連着表演了三日的杜老爺。
若果真如此,那這位杜老爺是該好好地查查了。
她忽然又想到師門,也曾購買了大批良田,不知其中的交易是否遵循律法?
正想着,榮卓拉開了門。
“殿下請魏小姐入内。”
魏舒月默了默,擡腳走了進去,榮卓在身後掩上了門。
“殿下找我何事?”
話雖這樣問,心裡卻想着,這樣的事情她可幫不上忙。
“阿月坐。”他眉眼舒展,似乎并不曾為此事煩憂。
魏舒月隻好與他面對而坐。
“孤聽聞此地的栖霞山上有一座月老廟,阿月可願和孤一起去瞧瞧?”他含笑開口,一雙鳳眸裡隐含希冀。
眼前之人是太子,她拒絕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