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一早是被細細碎碎的奇怪鳴叫聲吵醒的,這聲音離她格外近,仿佛誰塞了個什麼東西在她枕邊嗡嗡吵吵。
宿醉和起床氣的煩躁,讓她眼睛還沒睜開,殺意就先蔓延了起來,不管是什麼東西,它都完了!
她迷瞪睜眼,循着聲音往枕邊一看,整個人頓時從榻上彈坐起來。
“這是什麼醜東西啊!”
不是有多吓人,是真的醜到她了。
聽到聲音,謝珩從門外進來,外面已經天光大亮,沈青隻看得清背着光的輪廓,長衫逶迤,玉樹仙姿。
直到他越走越近,他的五官輪廓才漸漸清晰呈現出來。
他在榻前蹲下,捧起鋪了一層棉絮的小竹筐,裡頭三隻小“肉球”嗷嗷張着尖尖長嘴,叫得更厲害了。
沈青更加不想多看它們一眼了,尤其在謝十三這張臉旁邊,它們被凸顯得醜到慘絕人寰。
謝珩怕驚到手中之物,壓低聲音跟她解釋:“這是你昨天晚上喝醉了,非要撿回來的小雛鳥。”
“這玩意是鳥?”
沈青驚掉下巴,看着謝珩取了一根小木勺,依次往小雛鳥的嘴中一點一點喂一些碾碎的水米,小雛鳥也張大嘴巴争先恐後奮力進食。
這麼多看幾眼,确實是鳥。
“真沒看出來,你這人還挺耐心的,以後有當一個好爹爹的潛質啊。”她從未見過謝十三這樣耐心細緻的一面,這麼一看,這幾個醜醜的小東西也順眼了不少。
謝珩隻是清淡擡眸瞥了她一眼,繼續手上的動作:“是你昨晚吵着要做它們的阿娘,非把它們抱回了小金頂,萬物有靈,既然帶回來了,我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它們餓死。”
“我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說這樣的話……”沈青心虛地撓了撓頭,眼神往謝珩脖子上瞟了眼:“我昨晚……應該沒再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這回謝珩頭也未擡:“你希望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沈青摸了摸鼻子,不再說話,言多必失。
她又坐在旁邊聊賴地看了會,直到那幾隻小雛鳥薄薄肚皮被撐得圓滾,再也吃不下了,她又忍不住腆着臉問道:“它們吃飽了,我能玩一玩嗎?”
“這不是用來玩的,”謝珩抿唇歎了口氣,但還是輕輕捏了一隻小雛鳥放在她手心:“你這樣托住它,不要用力,别讓它掉下去就行。”
沈青攤開掌心,近乎虔誠地将小雛鳥迎過來,小東西眼睛還沒睜開,隻知道在她掌心裡撲騰,細嫩的爪子和嘴尖撓得人絲絲癢癢。
“哈哈哈哈,這也太好玩了……”沈青被撓得前俯後仰。
謝珩在一邊都看得有些急了:“你小聲一點,這樣會吓到它。”
“好好好,小聲小聲,”沈青努力控制住自己,又湊着一張臉盯着手掌中的小生命:“你說它們真的能活嗎?它身上羽毛以後是怎麼個長出來法呢?你說我要不要先把它眼睛掰開?”
“不用,隻要讓它吃飽喝足,它們自然而然就會長大。”
“行吧,那就希望它們趕緊長大。”
沈青順口應了一句,攤手準備将小雛鳥放回去,謝珩怕她沒輕沒重傷到小雛鳥,先一步從她手中輕輕捏起小鳥,小心翼翼将它放回棉絮做的小窩中。
“謝十三,”她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張溫柔沉浸的側顔,忽然道:“我覺得……你今天不太對勁。”
謝珩心中略微一緊,表面還是若無其事:“哪裡不對勁?”
沈青盯着他的眼睛,語氣有些不太确定:“你今天好像對我特别耐心诶,難道你終于要開始對我日久生情了嗎?”
其實不僅僅是耐心,從他偶爾看過來的眼神中,她甚至感受到了幾分……同情?
“快點,老實交待!”她懶得猜,實在想不到自己有什麼值得被同情的地方,必須得問出個所以然來。
謝珩面露踟蹰,好在蕭瑞的聲音及時解救了他。
“大哥!你快出來看!”
沈青最煩自己正事被人打亂:“幹什麼?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謝珩派人送來的一百金到了!”
話音未落,等謝珩反應過來的時候,沈青人早就出了屋外,遠遠地隻留下一道青影,踏着白雪掠過一串腳印。
他已然習慣,沒什麼表情地起身跟了上去。
沈青大步跨入議事廳的門檻,兄弟們都等急了,紛紛讓出一條路:“快讓開,快讓開,讓老大親自來開箱子。”
桌上正正方方擺了一隻黑漆漆的實木大箱,賴三殷勤地在箱蓋上敲了幾下,箱子裡頭悶悶的回音都是沉甸甸的。
“老大,這厚實!大貨啊!”
沈青擡手摸上厚沉沉的木箱,突然都有點不舍得開這個箱子了:“這個謝珩平時雖然讨厭,這次倒還算守信,第二日就給我把現貨送上山了。”
剛一進門,就聽到這麼一句話的謝珩,默默站遠了些。
“吧嗒”一聲,沈青開了鎖,擡手掀開了箱蓋,兄弟們紛紛伸長脖子圍觀,裡面金燦燦的金錠壘放得整整齊齊,連帶着沈青小半張臉都映透着金光。
“哇!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