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真好看!”
“去去去,别一個個都一副這麼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顯得好像我平時沒帶你們掙過大錢一樣!”沈青很是嫌棄地将身邊湊上來的一堆腦袋拂開,自己卻眉開眼笑地一手拿起一個金錠,咬了又咬,敲了又敲,十分陶醉于兩隻金錠相碰的铮铮脆響。
還忍不住揚起手像謝珩炫耀:“你聽這聲音,是不是要比你族兄的琴音美妙多了?”
謝珩竟也彎了唇角:“對你來說,那自然是這個聲音更好聽。”
沈青聽出他言外的諷刺,也心情大好地沒有罵人:“哼,虧你們天天标榜自己是君子呢,君子愛财沒聽說過嗎?不喜歡金銀錢财,就不配叫君子!”
謝珩已經聽慣了她對聖賢書自成一派的注解,看着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眸裡,映滿了燦燦金錠,忽然想到自己昨晚發現的那個秘密,那不可言說的隐疾……心中竟然莫名生起一絲安慰,看來這人沒有完全消極,反而能積極從别的地方找樂子安撫自己,也挺好的。
“诶,可惜了,”沈青帶兄弟們欣賞得差不多了,突然又想起來,滿是怅然:“我在官府那裡的懸賞令,賞金都已經漲到五百金了,可惜謝珩隻是為了做戲,今天就把懸賞令給撤了。早知道他這麼守信用,我昨天就不該跑那麼快!非賴在他大牢裡把那五百金賺到不可。”
這麼一說,整個廳中無不蔓延着痛失五百金的痛心疾首。
“既然這次合作愉快,繼續維持表面的和平,也許以後也能有不少合作。”
在一片唏噓嘈雜聲中,謝珩清雅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沈青擡眸看向他,連帶着其他兄弟也都安靜了下來。
“你的意思是,謝珩這人以後還會跟我們合作?”
謝珩回過神來,不知為何,剛才看到沈青蹙眉惆怅的樣子,竟然會脫口而出這樣一句話。
他緩聲解釋:“我族兄也并非不懂變通之人,對彼此都有好處的事,他不會放着不做。”
沈青翻了個白眼:“你還是對謝珩有些過于崇拜了,他這人……哼,我都懶得說。隻希望呢,有了這次經曆,他那一根筋能捋彎一點,多做些皆大歡喜的事,少一天到晚隻喊着要剿匪。”
謝珩抿了抿唇,沒再多搭話。
*
自沈青開開心心收了謝珩的一百金,連着好幾日都沒睡好,夜裡夢中都是躺在金燦燦的黃金堆裡打滾,一晚上要生生笑醒好幾次。
每次笑醒過來,一扭頭,就能看到枕邊絕色容姿,于是開心得更加難以入睡。
以至于到了白天的時候,總是要時不時打盹補眠。
比如今日,她窩在檐下的藤椅裡搖啊搖,一邊賞雪,一邊笑看謝珩正衣裙逶地蹲在那兒細緻地給小雛鳥們喂食,看着看着,眼皮就沉沉合了下來。
謝珩繼續專注手上的動作,幾隻小雛鳥明顯要比剛撿回來的時候有力氣多了,尤其張嘴搶食的時候,一個個撲騰得可厲害了。
再好好養幾日,應該就能慢慢睜眼。
說來也是緣分一場,要不是那日在清樂酒家沈青回來得太早,打亂了他的計劃,他這會兒必定也不會在小金頂上了。這幾日小雛鳥,要麼就在雪地裡被凍死,要麼也可能還是會被撿回來……應該會因為沈青常常忘記喂食而被活活餓死吧。
即便回了小金頂,這次他也不會再久留,也許在沈青下一次帶他下山的時候,他應該會順勢找個機會徹底離開,隻希望到時這幾隻鳥兒羽翼已成。
一陣風裹挾着雪氣向檐下刮過來,他連忙攏了攏小窩中的棉絮。睡在藤椅裡的沈青大概也感覺到了一絲冷意,把身體縮了縮,并沒有醒過來。
謝珩側目看去,藤椅上的人縮成一團,這麼看起來,他的身形确實較一般男子要單薄幾分。
他初見沈青時有過詫異,因為沒想到惡名昭著的莽山悍匪竟然是一個年輕公子,他也不得不承認,沈青的容貌和聲音,都有一種陰柔的俊美。
自從那晚知道了他不可與人言的隐疾,對于他的親熱和靠近,他也少了幾分抗拒,反正他嘴上說得張狂,其實卻無能為力,也沒什麼好讓人擔驚受怕的了。
隻能說……可恨之人亦有可憐之處吧。
“你又偷偷看我,看了老半天呢,”藤椅上明明正合目而眠的沈青突然睜開雙眼,一派清亮:“你到底在看什麼?不如扪心自問一下,是不是對我動心而不自知了?”
謝珩連忙别開眼去,錯開她的視線。
此事涉及男子尊嚴,在沈青的逼視下,隻好斟酌了一下用詞:“每個人天生都有其擅長和短缺之處,要是你以後能多做些自己擅長做的事情,也挺好。”
沈青聽得一頭霧水,并簡直難以置信:“我還有短缺之處?”
謝珩沒有多說下去,也不想再答話。
沈青真是莫名其妙,偷看就偷看吧,還說一大堆有的沒的,看來他真是開始鬼迷心竅了!
對于生孩子大計來說,又是一個很重要的進展啊。
“老大!三岔灣有大貨!”
可惜安享了幾天的悠閑生活,突然被賴三這麼一嗓子喊破了。
“來了!”
沈青應了一聲,骨碌一下從藤椅上跳起來,擡腳兩三步跨下了階梯。
謝珩頓生出一種很不詳的預感,也站起了身:“你做什麼去?”
沈青頭也沒回:“打劫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