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林春和消息時,楚箐箐剛剛返回房間。
林春和的消息像借貸短信一樣彈出來,楚箐箐倒在椅子上囫囵吞棗地看,捕捉出大概意思後回複。畢業後人人各奔東西,任炜彤和沈居安留校讀研,林春和進入S級大制作劇組當男主角,陳宜良出國深造,她則又進了一個偶像劇劇組。大四時沈居安得知她沒有深造計劃後狠狠吃了一驚,問她為何不申請保研,楚箐箐聳了聳肩,“我算過了,上班比繼續讀下去劃算。”燕城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光是房租就能壓死人,她又不是沈居安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資優小孩,沒辦法不考慮柴米油鹽,于是便收拾收拾找新劇組了。隻不過娛樂圈看重資源,尤其是他們幹導演的,無論是自己拍還是接制作,人脈和錢兩個總得占一個,楚箐箐不湊巧,兩個都不占。雖說之前上班也加了一些業内人士的聯系方式,但畢竟剛剛畢業,履曆淺。加上當時沒能拿下小滿打下名氣,手上也沒什麼叫得上名頭的作品,考慮級别輪不到她。衆多的劣勢中唯一可能算得上優點的是學校和工作經驗,至少不難讓她混口飯吃。
回了林春和楚箐箐才有空回去翻朋友圈。新劇組還是熟悉的職位,場記的工作又碎又多,跟着導演連續幾天趕大夜,熬得她全憑咖啡續命,淩晨下班連澡都沒時間洗,一倒下便立刻昏睡過去。全靠早上半夢半醒維持着一絲理智去洗漱,否則根本見不了人。将近一個星期沒看朋友圈,劃走陳宜良有的沒的零碎日常,往下是三天前沈居安的生日照片。照片裡沈居安坐在餐桌前許願,燭光幽幽地照亮滿桌飯菜和沈居安的臉,十八歲生日較其他生日意義更重,下方評論裡一連串的生日快樂,第一條就是謝煜。楚箐箐在最後也補了一條,這才切回聊天框給沈居安發消息,“前幾天工作太忙沒注意時間,十八歲快樂。”
沈居安意外在線,回複得很快,“謝謝箐箐姐。”
“你怎麼還沒睡?”
“我在收拾禮物。”沈居安發了個語音,“今天把它們拆開放好。”
楚箐箐打了個哈欠,随手寒暄,“都三天多了才收拾?”
“因為有些是快遞,來的時間不一樣。”沈居安發了張照片,地毯上淩落着各式禮物,耳機、手表、文房四寶、金長笛、禮盒裡的哈蘇x2d、索尼fx30、一套阿巴斯電影的藍光碟片,一套塔可夫斯基的電影劇本集,一台投影儀還有些小物件。楚箐箐放大看了看,又退回去,“哈蘇?還是帶編号的限量版?誰這麼大手筆?”
“謝煜。”沈居安道。
“怪不得。”楚箐箐不出意外地哦了一聲,又問,“索尼呢?”
“林春和。”
“夠貼心。”她應了一句。楚箐箐不過生日,但沈居安每年新年都會定時送一份新年禮物到她手上,人情來往總要維持,因而道:“我最近太忙了,接下來一個月也很忙,沒有時間出去看禮物。等空下來可能要十月份了,到時候再寄給你吧。”
“沒事。你先忙,這個也不重要。”
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沈居安聊天,看着對面分享他即将與謝煜開始的I國旅行計劃,說是謝煜極力邀請他去看星星。“他說在島上可以看到更多的星星更大的銀河,還有北半球看不到的麥哲倫星雲,讓我無論如何也要去一趟。”
“然後你就去了?”
沈居安沉默了一會,文字看不出語氣,楚箐箐卻莫名覺得他在不好意思,“因為我想看星星。”
好吧,十八歲的确是看星星的年紀。
雷聲轟的一聲,噼裡啪啦的雨聲随之而來,楚箐箐把手機丢在床上躺倒發呆。今夜本來也應該熬大夜,但天公不作美,夜間中雨轉大雨,外景拍不成,拍完内景後制片難得早早放人,連着轉了将近一周,直到今晚才能喘口氣。手機震動聲隐隐響起,随手撈回來,不認識的号碼熟悉的屬地,不知道是借貸電話還是詐騙電話,她百無聊賴,随手就按了接聽鍵。
響起來的是一個女聲,對着她喊大姐大姐。楚箐箐說我不認識你姐,那邊“啊”了一聲說我沒打錯電話啊,一個男聲就響起來:“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