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
戰略官将胳膊穿進袖管,愁得頭發都彎了下來,“害!蒼蠅腿再少也是肉,有人就行。”
他扣好制服的最後一粒扣子,撫了撫锃亮的星月徽章,站在營地入口處迎接他的新生力量。
烏泱泱的陸地艦拉着一屁股沙塵進了營地。
“額咳咳!”
“咳咳!”
戰略官頭頂的茅草被沙蓋了一半。
他甩甩腦袋,拔起那堆草,讓它們再度茁壯生長。
陸地艦駕駛艙下來的是白塔自己人,他們沖戰略官行禮之後才去開艙門。
一雙雙迷茫好奇的眼神盯着眼前的景象,像一群不谙世事的小動物。
戰略官所剩不多的良心痛了一下,然後攥起手來表演和藹:“從今天開始,你們不再是預備役隊員,而是我手下真正的戰士了!”
他的戰士們在來的路上已經換好了制服,這節省了很多時間。
戰略官甚至都沒讓他們跨出艙門,就給這群朝氣依舊新鮮血液頒布了第一個任務:
“三個小時後,新的一輪抓捕行動會要開啟,你們就跟着前輩們一起去染區學習一下吧。”
酒時萬萬沒想到,進白塔的第一天就要踏入污染區。
由于最終考核的成績處于末端,酒時沒有選擇隊伍的權力,隻能等前面的人挑選完自動匹配剩餘的隊伍。
404小隊是個弱雞哨兵聚集的隊伍,專門負責污染程度低的邊緣區,隊長姓周,是隊内等級最高的哨兵。
酒時翻轉着檢查手裡頭的能量槍,“我們就用這個殺異種嗎?”
槍口的能量光線茲拉茲拉,看上去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周隊刻意糾正:“不是殺異種,而是抓異種。”
兩顆輕質的金屬球體砸向酒時,她丢掉槍,手忙腳亂一通,兩手各捧一個金屬球,略顯懵然。
“這是能量捕捉器,見到異種就直接往它身上砸,識别到污染能量球體會自動炸開,抓住異種,能量網五分鐘就會失效,在五分鐘内你要将它抓進箱盒才算真正抓住異種。”
“哦。”
“槍是用來防身的,别把異種給打死了。”
酒時明知故問:“活捉異種幹嘛?”
“這你就不要多問了。”
離了預備役的身份,酒時在白塔裡依舊是食物鍊底端。
她抿起嘴巴,慢慢地盤着手裡的兩顆金屬球。
即将執行任務的哨兵們是沒有休息場所的,營地的空白地帶就是他們的床鋪,不少疲憊的哨兵就往地上一躺,往臉上蓋上帽子就呼呼大睡過去。
而新兵相對拘謹,老老實實地站在橫躺的人堆裡,四處戒備。
酒時找了個屋外的牆壁靠着,不動聲色地打量這個有些陌生的營地。
到一個陌生的環境裡,她總是會快速摸清環境的狀況,一方面為了逃跑,一方面為了存儲信息,為日後的某個決策充當依據。
雖然她也不知道那個日後什麼時候才會到來。
默默打量的過程中,酒時注意到身邊有幾個手腳纏着繃帶的哨兵,他們臉色都不太健康,應該還未恢複完全。
她向身邊健康的前輩打聽:“他們受傷了也要進染區嗎?”
“隻要還能上染區就得上。”
“可是......”
酒時還想要說什麼,隔壁房子的門突然飛出十裡地。
“哐!”
一個哨兵跟着門沖了出來,身後跟着三四個人。
那個哨兵陷入了狂怒,兩手抓着旗幟的桅杆,咆哮道:
“一百三十四次!!這一年來我執行了一百三十四次任務!!你們一開始說隻要出四十次任務我就可以休息一個月!就在我快要執行滿的時候,又變成了五十次!然後是六十次!七十次!八十次!!!”
很快,一個小隊長一樣的人物沖了上去,給了他結實的一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你在瞎說什麼!為聯邦而戰是你的榮耀!”
“md!别跟我講什麼為聯邦而戰的廢話,現在讓我先為自己而戰吧!”
“你的榮譽,你的勳章你都不要了?”
“不要了!”
他發了狠地拽下胸前的星星徽章,一股腦地砸進沙地,“任務我也不幹了!”
“該死的!”
小隊長的能量槍已經對準了那人的腦門,“你再說些擾亂軍心的話,我可是有權槍斃你的!”
“槍斃我啊!”那哨兵掃過場上的新兵,笑得合不攏嘴:“正好也讓他們看看進了白塔的下場!”
“你!”
在新兵面前處決老兵,小隊長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
“哈哈哈哈哈!”哨兵佝偻着腰,笑得眼眶欲裂。
忽然,他松開欄杆,踩着無影腳沖向酒時所在的新兵隊。
在即将沖撞到人的那一刻,兩個戒備的哨兵攔住了他。
他不依不饒,掙紮着不願被拖走,兩顆眼珠子紅得發紫:
“别相信他們!戰鬥是永無止盡的!永無止盡!”
很快,他的嘴裡塞進了一把刀,他一說話,刀片就劃破了上颚和舌頭,汩汩鮮血順着他的嘴角下落。
疼痛沒有讓他放棄呐喊:“為自己而戰!”
模糊凄厲的聲音很快就消失在營地,但酒時耳邊還能清晰地聽到那句呐喊。
她被這個沒看清臉的陌生人觸動了。
如果可以,她很想認識他。
但她不行。
酒時旁敲側擊地打聽:“他怎麼了?”
前輩淡淡地瞥向哨兵消失的房子,見怪不怪地告訴她:“沒關系的,他隻是瘋了。”
瘋了?
還沒關系?
酒時心裡很不是滋味。
茲拉。
小隊長的能量槍沖出光流柱,一路飛向天空的陰霾。
他冷淡地提醒目睹全程的各位:
“在白塔少思考,多執行任務,不然沒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