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費周章撤出謊言一定有他的目的,她是為了逃避打架,那麼聯邦的“謊言”是為了什麼呢?
為了讓大家充滿希望?
不對吧。
靈感的火花霎時迸發,霎時消失,酒時努力拼湊那些一閃而過的思緒碎片。
聯邦和白塔都是“希望”政策的貫徹者,如果他們能夠好好塑造“希望”,酒時還不至于察覺到奇怪。
他們奇怪就奇怪在,一邊想要塑造一個充滿希望的未來,一邊又在現實裡做出那些毀滅未來的行為。
如果未來是有希望的,為何聯邦從未描述過未來圖景,如果未來是有希望的,為何白塔會選擇如此能源集采模式,如果未來是有希望的,白塔為何要建造一個耗費異種生命的地下城,一個注定為耗盡資源的生存空間,同時招緻更多的戰争和死亡。
如果未來是有希望的,“希望”政策是有效的,那為何縱容戰士們抱着必死的心态,接受命運齒輪的轉動。
但如果未來是沒有希望的,聯邦和白塔都在積極為人類的命運籌謀一個未來,地下城作為庇護所也确确實實能夠庇護一群人。
很矛盾,又很割裂,到處都充斥着怪異的感覺。
“不對勁,不對勁,很不對勁。”她雙腿交疊起來,一個人坐在床上喃喃自語。
古洛依叫了她兩聲,沒得到回應,無奈隻能由着她自說自話。
“怎麼會這樣做呢?”酒時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聯邦想要未來,怎麼會容許白塔做出如此激烈過分的行為,以命換命的能源集采模式,幾乎是一個注定會走向滅亡的計劃。
除非,聯邦根本沒有想要一個未來。
希望政策隻是個幌子,目的不是為了增強聯邦子民們的希望,而是為了掩藏某個目标。
那個目标不太适合所有人知道,所以必須要保密,但由于某些行動會十分張揚,又需要一些由頭。
就像她想要逃避打架,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隻能在摔跤的時候假裝受傷,以達成目的。
白塔和聯邦所做的事情是肉眼可以見到的,官方的說辭一直引導她往常規的方向想:聯邦是理想家園的構建者,普通子民的保護者。
連酒時都會為自己的行為做注解,往有利于自己的方面瞎講八講,她為什麼要相信這些話?隻因為他們從酒時出生開始就承擔着保護者的角色,她就得全盤接受?
對啊。
她為什麼要相信官方說辭,而不是相信自己的感受。
白塔就是在用人命換取能源,而聯邦是默許的那一方,沒有所謂的為人類的未來而戰,更沒有所謂的為子民而戰。
一切都是為了能源而戰。
這樣,所有的一切都說得通了。
酒時想通的那一刻,整個天靈蓋差點爽飛。
聯邦需要能源,而白塔是為了能源采集而設立的機構,它為了獲取能源可以不惜犧牲進化者的性命。
還不夠。
這些隻是她的猜測,沒有任何依據,她需要曆任祭司和指揮官的生平來作證這些猜測。
如果能源采集是白塔的任務,那麼曆史上大規模的戰争一定是由白塔方面發起的,隻要查到足夠多的史料,她就能笃定自己的猜測。
都到了最後一步,酒時卻發現自己遇到了天大的麻煩。
白塔根本沒有曆史。所有的真實事件都經過口口相傳的加工,根本不能作為任何事實的依據。
邏輯閉環的最後一角缺失,酒時的心情驟轉急下,爽飛的天靈蓋硬生生又壓了回來,整個人陰沉沉的,罩着一層陰霾。
古洛依就這樣看着她一會兒興奮,一會兒生悶氣,自顧自地和空氣打了起來。
“......”古洛依看不明白,但又忍不住去看,她的心情大轉盤總是會讓人心生好奇。
“我不信!”酒時一拍大腿,“蹭”地一下從床上站起來,氣勢洶洶地盯着面前的空氣:“我一定要翻出點證據來。”
她整了整T恤的圓領,帶着滿腔的幹勁兒推開了宿舍門,勢要大幹一場。
古洛依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已經有了夜晚的顔色。
她今晚還回來睡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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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瑞安穿着老頭背心,打着哈欠,走到宿舍樓下和酒時碰了個面。
“你又要幹什麼壞事兒?”
“哎。”酒時伸出一根手指頭保證:“咱們這回走正當途徑,幹正經事。”
“說吧,打架還是鬥毆。”
“......”他心目中,她就是這樣的人?
“好啦好啦,好兄弟我開玩笑呢。”見酒時瞪成死魚眼,柏瑞安雙手往空氣中一抓,攥成拳頭置于胸前,收了不正經的對話:“去哪兒幹啥都成,我全聽你吩咐,行不?”
他當然會無條件支持他的小酒兒啦。
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更别說幹一件區區壞事。
但很快,柏瑞安就發現,無條件縱容小酒兒這事兒不好。
他站在布滿灰塵的書架之間,剛張開嘴,鼻子就開始發癢。
“阿嚏!”一架子的灰揚起半米高,灰蒙蒙的一片,引得酒時也加入了打噴嚏的隊伍。
“阿嚏!”
“阿嚏!”
一個噴嚏,半米灰,還有一半吸入了喉嚨。
又興起了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