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一截的魚尾巴搖搖晃晃,馬上就要蔫下去。
酒時怕它把自己憋死,從裝備包裡翻出手套和防護面具,拽着黏糊糊的尾巴,把蘿蔔似地将它的腦袋拔了出來。
滿身的疙瘩的醜魚害怕極了,“刺溜”一下鑽進泥水塘裡,濺了她一身臭水。
酒時呼吸一窒,以為它要反抗。
可這魚極其膽小,從泥水塘裡一躍而起,又要往洞裡鑽。
“哎哎哎!”這可使不得。
她提溜着它的尾巴,把它砸出來的洞踩平,又拖着魚往遠處走了點。
“啪。”
長長的魚平躺在淺水坑裡,身下墊着的是蘆葦杆,它身子雖有一米長,但扁扁的一條,坑裡的水幾乎沒過了大半的身子。
酒時把沒用的脈沖槍往水坑裡一扔,往下踩了踩,然後擦擦泥水,一屁股坐了上去。
怎麼說也是個安全的地方,先歇歇腳,順便給自己制作點防身的工具。
她從裝備包裡翻出多功能刀,找了幾根粗壯的蘆葦杆,仔細用刀片将杆子削尖,放在腳邊備着。
那條被她拽出來的魚一聲不吭地躺在她的腳邊,她中途看了幾眼,懷疑它吓得沒氣兒了。
蘆葦杆戳了戳了魚鱗,魚一個激靈,翻身濺起一片泥。
酒時看它還活着,松了口氣:
“你放心,你想活,我也想活,剛才你不欺負我,我也不欺負你。”
一條死掉的小魚丢到它的嘴邊,酒時告訴它:“餓了就墊墊,别吃我。”
她觀察了一會兒,醜魚對到嘴的食物不為所動,一心隻想躺着。
看來是不餓,估計也不會來吃她。
酒時放心地繼續手上的工作。
它趁酒時眼神往邊上瞥的時候,嗷嗚一口,将嘴邊的小魚吞了進去。
酒時一轉頭,它嘴邊已經沒了魚的蹤影。
“嘿,你這條魚,吃個飯都偷雞摸狗的。”
她又給它撿了幾條半死不活的魚,放在它的嘴邊:“吃吧吃吧,大魚吃小魚,别吃我就成。”
忽然,腳邊的魚撲騰到她的腿上,尾巴砸散了她堆好的蘆葦杆。
“幹什麼幹什麼,哎哎,你該不會反悔了,要吃我吧?”
醜魚的尾巴反複抽打的她小腿,嘴裡發出令人不安的尖叫。
酒時不得已停下手上的工作,重新帶上手套,準備把它丢遠一點。
剛一擡頭。
Wc!
蘆葦蕩裡露出一張龐大的魚臉,光眼睛就有酒時的腦袋那麼大,它表情呆滞,張着“0”形的嘴巴,一動不動地盯着窩裡的她。
酒時心中一萬個卧槽。
這麼淺的水塘它到底是怎麼遊過來的!
她的屁股從脈沖槍上挪起來,緩緩地、不敢有任何大動靜。
但當那條魚跨進小窩的時候,酒時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沒錯,就是用跨的。
這魚長着一雙外八的小短腿,直接在水坑裡站了起來,揮動着雙手一樣的魚鳍。
窩裡的魚最先亂了陣腳,它一蹦兩米高,準備再度紮進泥裡把自己藏起來。
大魚見狀起跳,張大嘴巴迎了上去。
酒時驚覺大事不妙,拽住醜魚的尾巴,結果隻搶下半個魚身子。
剩下半個魚頭全部進了大魚的肚裡。
看着嘴邊殘留黑血的大魚,酒時丢開還在撲騰的魚尾巴,摸到腳下的蘆葦杆。
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就是她了。
那魚頭人狼吞虎咽,蠕動着身子吞下美味魚頭,緊接着就張開魚嘴,一瘸一拐地走向酒時。
臭魚爛蝦的味道撲面而來,酒時險些将早飯吐出來。
她看着魚頭人停在一米遠的地方,觀察着它的動作趨勢。
大概率是撲食。
酒時屏住呼吸,手裡的蘆葦杆尖刺瞄準方向,然後緊緊握住。
“撲哧” 一聲,借着着它撲過來的力道,蘆葦杆沒入濃白色的眼睛。
黑色的血液順着眼眶汩汩流出,大魚搖晃了幾下,發出痛苦的尖叫。
酒時及時松開手才沒有被甩出去。
危險的境地讓她不敢有半點遲疑,繼續撿起地上削尖了的蘆葦杆,對準痛苦扭曲的大魚,毫不猶豫地刺了過去。
她避開堅硬的魚鱗,隻刺薄弱的眼球部位,中途偶有失手,或被魚鳍扇倒,酒時再痛都不敢停下。
很快,大魚的眼睛插滿了長長的蘆葦杆。
龐大的身體搖晃了幾下,轟然倒地。
一根蘆葦杆從左眼貫穿到右眼。
地上的黑血越積越多,水塘彙成一片散發着惡臭的黑色血泊,血水混合着小魚的殘骸,還有酒時搶救下來的半條魚身子。
場面血腥而慘烈。
聞着水坑裡的血腥氣,酒時反倒松了口氣。
但下一秒,這口氣又提了上來。
“咕噜”
“咕噜”
斑駁的魚鱗從白泥裡冒出頭,一條、兩條、三條......
它們全部像人一樣站了起來!
整個蘆葦蕩擠滿了呆滞的魚頭人,魚腮一開一合,黑色的泡泡一個接着一個在空中破裂,臭氣熏天。
Wc!這個實景到底是誰造的!
這還打什麼?跑啊!
酒時槍也不要了,蘆葦杆也不要了,找準空隙撒腿就跑。
在她落荒的背影身後,刀劍的冷光劃破白空,一條魚頭人的後脊開了花。
黑色的血液如噴泉般從傷口中湧出,帶着刺鼻的腐臭氣味。
血腥并沒有因此停下,白色的身影手持一把長刀,在魚群中左沖右突。整個水塘血肉橫飛,刀劍聲和詭異的尖叫聲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