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的利刃·著名F級哨兵·酒時,重重地打了一個噴嚏。
仔細聽,地下城還回蕩着噴嚏的顫音。
她揉了揉發癢的鼻子,搓搓手臂,把自己抱得緊緊的,就怕染上感冒。
異種屍體燃燒供應的空氣格外清新。
酒時在心底默念“冒犯冒犯”,鼻子的呼吸倒是一刻也沒停。
她聽着手環播報的祭司職業介紹,一路晃蕩,不知不覺晃到了出入口的電梯口。
白塔祭司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說不當就不當呢?
她靠在電梯關合處,腦子裡漂浮着知識點。
祭司從事白塔内的淨化工作,是終身制。
祭司的選立由在任祭司欽點,一經聯邦許可,便需離開父母,進白塔接受一對一教學,中途不得更換。
按照條例,成年後的祭司應當完成向導的所有課程,并以滿分成績過關,方可繼任。
祭司在位期間,不可與哨兵進行任何私下聯系,所有社交必須經由白塔審批。
……
一條接着一條規則從機械手環裡的蹦出來,酒時從一開始的靠着,變為蹲着,最後幹脆往地上一坐,兩眼空洞地聽着機械播報。
沒有自由、沒有私人情感、甚至沒有選擇的餘地。
一旦被聯邦認定,人生就成為了一條清晰狹窄的單行道。
怪不得能培養出郁聞安那種死闆的性格。
她的注意力逐漸渙散,飄到了遠處的待建區,再次飄回來的時候,手環繼續報菜名一樣往外迸字。
酒時:“……”有完沒完了?
終于,耐心被文火煮幹。
她手指懸在結束按鍵上,手環像是察覺到了一般,不慌不忙地播出了一條“例外”。
“聯邦曆史上曾有一名指揮官提出申請,讓祭司成為他的專屬向導,這一提議最終被審批通過,成為僅存的一例例外。”
其餘的祭司在卸任後幾乎全部孤身死于白塔。
“……”好慘,感覺比她這個脆皮哨兵還慘。
“隻有指揮官才能提出這種申請嗎?”
“不是的。”機械電子音閃過茲拉茲拉地電流聲:“那位指揮官曾替聯邦擴展淨區,減慢了污染區的擴散速度,因此聯邦才許給他一個特權。”
“……哦,那沒事了。”
此路不通,不考慮。
“真的一點其它例外都沒有嗎?”酒時把AI當成軍師來用,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提前卸任呢?”
“需要培養下一任祭司,直至對方能夠完全勝任。”
“那要是勝任不了呢?”
“死亡之後,下一任祭司自動順延。”機械音冰冷無情,一句話封堵了酒時的歪心思。
“我不需要你把規則重新報一遍。”
“抱……”
“滴!”
酒時果斷按下結束鍵盤,讓AI滾回待機狀态。
她可不想再聽到任何潑冷水的話。
酒時長這麼大,還沒有碰見走不通的路。
她不信了還。
一千條道路都走不通,那就找第一千零一條呗。
郁聞安要是知道她這麼努力,那還不得對她刮目相看?
哼,居然敢小瞧她。
她看起來是那種答應辦事,遇到難題就退縮、後悔的人嗎?
現在世風日下,大家都疲于生計,像她這種得了好處就幫人辦事的仗義之舉,已經不多了好嘛!
酒時沉浸在自己的高尚品德中,幻想着自己穿着俠氣翩翩的袍子立在山巅之上,底下的郁聞安抱着她的大腿,哭唧唧地感謝她的救命之恩。
想着想着,笑聲溢了出來。
讓他還敢小瞧她不?
“笑什麼呢?”一根結實的胳膊從背後襲來,圈住酒時命運的咽喉,調侃道:“讓好兄弟我也開心開心。”
“咳咳。”酒時險些翻白眼,使出吃奶的勁兒才把胳膊甩開。
她摸着自己的喉嚨,瞪了一眼下手沒輕沒重的柏瑞安:“我身子那麼弱,你還這麼使勁兒,你要好姐妹我死翹翹啊!”
“哪有?我就搭了一下。”他一臉委屈,再次伸手欲證明自己。
兩人平時也這麼打鬧,酒時習慣了,便沒有躲。
結果那隻手跟一座小山似的,“哐”地一下落在她的肩頭,還沒反應過來,她一條腿已經跪在地上。
柏瑞安站着,一手搭着酒時的肩膀,酒時單膝跪在地上,左右肩膀一高一低地斜着,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事情。
痛感後知後覺爬了上來。
她馬不停蹄地嚎叫:“痛痛痛!痛死了!你死定了柏瑞安!”
“不,不不是的,小酒兒你,你聽我解釋。”
自知闖禍了的柏瑞安雙手高舉,瘋狂後退躲避酒時張牙舞爪的攻擊。
“我收了力道的!我很輕了,我真的沒有用力。”
一頓解釋讓他急得臉紅脖子粗,都快要哭了。
他怎麼可能舍得傷害他的小酒兒呢?
酒時的拳頭砸在柏瑞安身上,跟雨點兒似的,一點威力都沒有。
她甩了甩痛的要死的手,心中的氣兒更堵了,蓄了全身的力子準備給他點顔色瞧瞧。
拳頭行進到一半,一雙大手握住了她,巧妙地卸下了她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