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想要保衛聯邦,學院想要壯大,郁聞安想要離開白塔,就連柏瑞安,也開始學習上進。
人世間有太多的欲望在翻滾,嘩啦一下子,全部澆到酒時頭上,燙的她腦子焦灼。
她有什麼欲望嗎?
好像,隻想活下去。
但所有碳基生物,就連異種都想活下去。
不是嗎?
“碰!”
鼻梁骨傳來劇痛,神遊中斷。
酒時吃痛地捂着鼻梁骨,看着面前的哨兵,生理眼淚止不住地流。
“專心點。”
對面穿着白塔制服的哨兵教官收回拳頭,非常紳士地給她遞上毛巾。
為期一個禮拜的哨兵特訓營不知不覺走到末尾,酒時兢兢業業,本本分分,什麼歪心思都沒動,最終憑借實力榮獲吊車尾的好成績。
在一衆震驚的視線中,酒時謙虛擺手:正常水平,正常水平,不要驚訝。
沒見過世面白塔精英們開了眼界,認識到F級哨兵的脆皮體質的同時,暗戳戳提升了自身的優越感,更加慶幸自己生來就有的基因天賦。
當然,酒時也不是什麼都沒撈着,至少她收獲了48小時的課時加練。
還是由著名教官一對一教學。
這不,剛開訓一個小時,汗還沒流,鼻血先噴出來了。
酒時悲催地仰着頭,讓眼淚和鼻血一起倒回去。
“教官,我不練了。”被車輪碾過的公鴨嗓,滑稽招笑。
教官咳了兩聲,保持住威嚴:“你需要在七天内完成課時訓練,提升技能水平,才好參加下一輪的基因測序。”
“教官,我是真做不到啊!”叫苦連天:“您就算把我練死,我的堿基對排列組合也改變不了一點。”
“哎!萬萬不可自輕自賤,你還年輕,基因等級這事也不是死的,教官相信,通過你勤勉刻苦的努力,總有一天,能補上這先天的短闆。”他怕酒時不信,補充:“白塔曾經有一位指揮官,他年過30才覺醒為進化者,等級平庸,但人家始終沒有放棄……”
講到盡興時,他渾濁的眼裡迸射出光芒,激動澎湃,如入忘我之境。
“……”
酒時的鼻血也很澎湃。
“教官,教官教官!”她連着喊了三次,才把人喚回來。
教官看着鼻孔朝天,下巴看人的酒時,莫名覺得被蔑視了。
“教官。”酒時鄭重而掏心窩子地喚了他一聲,“您講的話太熱血了,我的鼻血都受到了鼓舞,止不住地往外冒。”
一低頭,地上就開出了血花。
酒時趕緊拖住,一手指着血迹斑斑的毛巾,“但我不提倡忽視自身條件盲目努力。”
脆皮至死是脆皮,這個道理,他們這種天生銅牆鐵壁是永遠不會懂的。
所以,快别訓她了。
别說訓一個禮拜,就是訓半年,一年,她也不會成為肌肉硬漢,說不定直接成幹骷髅。
“現在的年輕人呐.....”教官看她就像在看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大失所望:“連最基本的吃苦耐勞都沒有,那些有天賦的人比你聰明,比你勤奮,你還不努力,隻會落得更遠。”
張口閉口都是PUA,裡裡外外都在批評酒時懶散成型性,不思進取,認命不改。
這些年,酒時聽這些話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大家都不想墊底,但我樂意啊,這樣我不用努力,大家也不用焦慮掉下來,不是兩全其美嘛。”
“......”她好像還挺得意。
酒時的追求隻有一個:精神不要暴亂,身子不要暴斃。
為了這個追求,她要冒着和整個白塔為敵的風,阻止下一任祭司上任。
光着一個就已經很難了好不好!
“真練不了?”
“練不了!”
“……但你的課時。”教官也是領命辦事的,擔心沒完成上級的任務,回頭沒法兒交代。
“教官,這樣……您看行不行?”酒時一肚子歪門邪道,把教官唬得一愣一愣的。
她把計算課時的量表貼在教官的大胳膊上,滿意地點點頭。
專業代練,完美。
懷疑的眼神看了過來,酒時刷地仰起腦袋,繼續捂鼻:“哎喲,地下的空氣太濕了,鼻血止不住呀,我去地上透會兒氣。”
“去吧,但别在陸地上呆太久。”
“是!教官!”酒時扭頭就跑,一邊還捏着鼻子高呼:“教官!加油!明天我就能恢複正常啦!等我!”
蒼白的烈日高高挂起,陸地一望無垠。
遠處的地平線上,傾斜的白色巨塔直指蒼穹,白塔背後,是無窮無盡的黑。
新址入口的屋檐之上,一道修長的人影慵懶地躺着,雙手枕着後頸,單腿翹在膝蓋上,好不享受。
随着烈日偏移,周圍的空氣化成波浪紋。
屋檐上的人逐漸躺不住了。
這地上的真太陽可不會按照人類的意願調節溫度,曬得好毫不含糊。
酒時搓了搓刺癢的手臂,定睛一瞧,好家夥,直接紅了一截。
怪不得駕駛員那麼推崇地下城。在溫室呆慣了,誰還受得了這嚴酷惡劣的自然環境啊。
她懷念起地下的舒适光源,一刻都呆不下去,隻想麻溜地滾回地下。
轟隆隆。
轟隆隆。
天際線上,沉寂的黑色開始擴撒,如煙如霧,步步蠶淨化區邊緣。
突然,黑霧破散,一艘“U”型飛艦如刀劍出鞘般冒出,金屬的外殼閃爍着冷冽的光澤,邊緣處殘留着黑雲的餘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