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房間走過了。”酒時下巴朝他的箱子揚了揚:“房間号寫在箱子上。”
“......好的。”
他四處望了望,眼裡仍是一片茫然。
“算了。你跟我來。”
酒時輕車熟路地找到了他的房間,咧開笑臉,騰出一隻手朝郁聞安揮了揮:“這兒!趕緊過來關緊閉啦!”
擡眸。
遠遠的,那個笑嘻嘻的女孩朝他昂起腦袋,身上有鮮活、張揚、也有他奢望的灑脫。
咚咚。
心髒錯拍。
奇怪的情緒從心髒的缺口湧上來,讓郁聞安措手不及。
他不明白,面對不公平的懲罰,她為何還能笑得開懷,就像沒有經曆過黑暗那樣。
他是欣賞她的。他想。
悸動被硬生生壓制。
郁聞安将物資箱往上托了托,懷揣着緊張,走向那個令他看不懂的女孩。
在酒時的注視下,他僵直着身體按下開門鍵,扔下一句“再見”,頭也不回地走進屋子。
靜音室的門遲遲不關,酒時伸着脖子提醒裡面的人:“你要按一下裡面的按鈕,這門才會關上哦。”
良久的尴尬中,郁聞安低聲“嗯”了一句,紅意從脖頸蔓延。
他埋着頭,一聲不吭地折回來,紅着耳朵按下關門鍵,“再見。”
轟轟聲中,機械門緩緩阖上。
看着嚴絲合縫的門,酒時沒忍住,捂着肚子“撲哧”笑出聲。
一闆一眼的風紀委員,原來這麼好玩。
**
酒時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靜音室有床,有茶案,還有沙發和專人送飯。
躺着過一個禮拜,未免太過悠哉。
酒時一進去就躺,哨兵制服脫得隻剩下一件背心,露出軟趴趴的手臂。
上了一年的格鬥課,還是一點訓練痕迹都沒有,看着弱不禁風,誰都能打兩拳。
哎,該死的弱雞體質。
她晃了晃腦袋,把那些憤世嫉俗的想法通通壓下去。
可那些不甘、嫉妒早已深埋心底,蓄力深耕,隐隐有了壓不住的趨勢。
酒時躺在大理石台面上,心再也靜不下來。
“人類,你做的很好。”
脆生生的童音,沉穩的語氣,有已逝太爺爺的風骨。
酒時睜開剛閉上的雙眼,眼珠子左右晃了兩下,沒看見周邊有人。
太爺爺顯靈了?
“該死的人類!你怎麼不理我?”童音小發雷霆了一下。
酒時盯着天花闆,大氣兒不敢喘一聲。
不敢閉上眼,生怕不是幻覺。
“你是……誰?”
“本樹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無所不能的神木大人……”它甚至配上了出場音:“登登愣登——!小扶!”
小扶大人對自己的出場很滿意,稚嫩的聲音聽上去歡快極了:“還不快向本樹問候!”
“本樹在這暗無天日的鬼地方呆了這麼久,可算是出來了。我就說區區黑色死海是困不住本樹的哈哈哈哈哈!”
整整二十年!二十年!
它在那邊死海中奮力生長,終于迎來了出頭之日,見到了太陽!
花了三分鐘,酒時終于接受了這樣一個事實:她的精神海裡長了棵樹,會說話,還有中二病。
“人類,你好好服侍我,喂我陽光和水,等本樹長大了,定有你的好果子吃。”
酒時:“……”
“我喜歡剛才那個人類,有陽光的味道。”樹的小算盤在她的腦子裡叮當響,酒時一下子就明白了:
“所以就是你偷偷摸摸吸了人家的向導素!”
“不是偷偷摸摸!本樹光明正大,能成為本樹的養分,那是他畢生的榮幸!”
好好好,好一個畢生的榮幸。
酒時咬牙切齒,“你能不能換一個……”
好學生不好撩,還不好分,她平時都繞道走。
要是郁聞安那樣的......
No!No!No!
她搖頭晃腦,将恐怖畫面扼死在搖籃裡。
“我就是喜歡他的味道!就喜歡!就喜歡!我就要!”
小樹開始無理取鬧,稚嫩的枝桠搖搖晃晃,掀起一陣一陣的精神海浪。
酒時恍若置身危船,眼前的事物左□□倒,前後移位,眼看着世界就要傾倒,她緊急投降:“行了!不就是陽光味的向導素是吧,我給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