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時看着他們道别離去,走廊裡隻剩下米洛。
強烈的白光下,帽檐的徽章折射出銀光。米洛壓抑了許久,将終于找到機會訓斥:
“你膽子也真是大,算盤都打到祭司大人頭上了!”
他以為酒時走投無路,求着人面佛心的祭司大人來這裡做疏導。
要不是他瞞着,整個白塔都知道她亵渎祭司大人了!
“怎麼就認定是我來?分明是人家祭司大人……”
“你還要狡辯?指揮官都說了!”
米洛怒火中燒,實在不宜火上澆油,酒時迂回了一番,閃身露出身後的郁聞安,一指:“風紀委員作證,是對方主動的,我絕無任何冒犯祭司大人的心行徑。”
“這不可能。”米洛心中,祭司大人是天上月,人間仙,而酒時是一灘爛泥,一定是這灘爛泥強行攀附月亮。
至于好學生郁聞安……
“你強迫向導的事兒我都聽說了,但郁聞安是向導學院的最受器重的學生,你怎麼能逼迫他,讓他替你圓謊?”
是非黑白在他的口中走一遭,竟變得面目全非。
這是造謠!造謠!
酒時簡直開了眼,把郁聞安拉出來:“你說句話啊!”
“……米洛老師,祭司大人事出有因,我們也隻是配合。”
米洛拍拍他的肩膀,揪心極了,“沒關系,聞安,老師在這呢,會給你撐腰的。”
别怕,說出來。
真切擔憂的眼神落在郁聞安身上。
他将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彙報給米洛。
“呃......”
米洛知道自己誤會了,但讓一個中年固執老頭低頭簡直是難如登天。
老家夥嘴硬:“反正你以後少和她接觸,她和你不一樣,你将來會進入白塔,背負起複興聯邦的重要使命,而她會回到安逸之地,做回閑散度日的小市民。”
天啟學院是他們生命中的短暫交集點,一旦離開這裡,命運就要歸位了。
郁聞安握緊拳頭,“老師,我明白。”
閑散度日确實是酒時的追求,但從米洛嘴裡說出來,聽着就不是那麼滋味。
基因天賦将他們這群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她老爹可以通過努力改變财富,卻沒辦法改變生來就有的天賦。
她再怎麼努力,到死也是F級。
以天賦為尊的世界,殘忍到她根本看不到希望。
酒時以為自己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但真當看見天之驕子,酸澀的嫉妒心還是冒出了頭。
她開始沉默,以免說出來的話帶着酸氣兒。
模範生的頭銜仿佛是什麼免死金牌,米洛沒有追問郁聞安,草草定性,将處罰都丢給了酒時。
“冒犯祭司大人,去靜音室裡面壁一個星期吧。”
“知道了。”語氣很沖。
米洛也懶得管她,揮揮手,就讓她趕緊收拾東西滾進去吧。
沒想到的是,郁聞安居然堅持要同酒時一塊兒受罰。米洛恨鐵不成鋼,最後也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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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時抱着剛領的物資箱,慢悠悠地走靜音區的走廊裡,左顧右盼,尋找自己的房間。
身後,模範生捧着标記号碼的物資箱,亦步亦趨地跟着,意外地笨拙。
找到和物資箱上的号碼對應的房間,酒時停下,朝模範生喊了一聲“喂!”
沒辦法,喊名字顯得太熟,叫風紀委員太膈應,隻能喊個“喂”。
郁聞安不解地看了過來。
“反正隻是給白塔一個交代,我一個人領這個罰就行,你直接走呗,别耽誤你上課,老米不會追究你的。”
“不行,這事本就因我而起,我不可能留你一個人受罰。”白塔可以不分青紅皂白,但郁聞安不行:“更何況如果真要追究的話,那也應該是我。”
此刻,在酒時眼中,郁聞安周身閃爍着正義的光輝。
MD人還怪好的。
她有些許的感動。
心裡最後的那點不情願終于散了。
“哎呀,你這麼較真做什麼。”酒時明着掰手指頭給他算:“你看啊,以你現在的成績和競賽的榮譽,畢業之後進入白塔已經是闆上釘釘,要是因為這個處分耽誤了你的前程,那不是血虧?”
“那你呢?”
“我?”酒時愣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會關心她的死活。
“我一個劣等哨兵,自然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回小城做個閑散市民喽。”
郁聞安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沒事兒。”她假裝不在意,表現得灑脫,“我檔案上也不差這一筆。”
其實酒時心裡明白的很,像她這種來人間湊數的NPC,最大的價值莫過于襯托主角,就像玉米外面包裹着的一層層外衣,等到時機成熟就該被一層層地丢掉。
“那我的檔案上也不差這一筆。”
“......”不,你檔案上根本不會有這一筆。
見人勸不動,她轉念想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了然地“哦~”出聲:“你該不會就是想逃課吧?”
“?”
“哎呀,我明白的。”酒時挂着“我懂的”迷之微笑,“沒有逃過課的校園生活是不完整的,誰年輕的時候沒吃過這個洗腦包,我~理~解~”
“......”不,他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