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錯的太離譜了。
他應該就那樣見好就收的。
本來可以和小藥過上平靜的生活的。
她一直在阻止自己啊。
他一通自我感動的忏悔結束,我哥銳利地注意到幾個問題,“我有幾個問題問你,你要如實回答。”
千見相點頭。
“第一個,誰告訴你‘肉菩薩’這件事的?”
“藥鋪的王掌櫃。”
藥鋪掌櫃!
我回想起臨走時在藥鋪掌櫃家看見的菩薩像,感覺一切都被串了起來。
所以,那藥鋪掌櫃的身份又是什麼?
他在這件事裡扮演着什麼?
是同樣希望小藥複活的人,還是害千見相和小藥落到這番田地的人呢?
“第二個,你是怎麼知道那隻貓就是小藥的。”
千見相喃喃,“感覺……感覺吧。人的感覺是很玄妙的東西,我說不清。”
感覺隻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裡面是小藥的芯子。
因為不會有人再像她那樣了。
“我問你。”
我接過我哥的話茬,“我的那一魂一魄現在去哪裡了?”
千見相搖頭,“……我也不知道。這些事一向都是肉菩薩來辦。”
我哥面色凝重地看了我一眼,“什麼一魂一魄?”
我想起來還沒和我哥解釋,“當時在皮影戲演出時我被他剝了一部分魂魄到紙紮人裡。”
他問我,“你有那部分的記憶嗎?”
我搖頭。
我和那具身體是不共感的,隻有剛撕裂時有互通的感覺。
我被薄膜包裹之後隻剩下一些基礎的反射,更别提直到紙紮人的下落了。
“……我知道。”
一直在旁邊沉默的上官淩插入話題,“她死了。”
“什麼?”我哥向着上官淩的位置三步并作兩步奔過去,焦急地揪住他的領子,“怎麼回事?你最好仔細說說。”
“咳咳……”上官淩被抓地咳了兩聲,“千見相幹的好事。他把那些怪物的複生條件和紙紮人的心跳綁定了,如果紙紮人心髒不停止跳動,怪物就會源源不斷的活過來。”
“所以你殺了她?”
看見隐隐金光從夏柯身上洩露出來,我雖然還有點沒搞清狀況,但連忙叫停我哥,“哥,你等等。”
“上官淩,‘我’是自殺,對嗎?”
……
“我從沒幹過這種事。”千見相沒承認,力證自己的清白,“而且我隻是個正常人類,沒有做這種事的手段。”
我哥沒搭理他的狡辯,隻是伸腳踹向他下半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地上的千見相傳來殺豬般的怒吼。
“上官淩,過來一起打。”他陰森森地招呼上官淩,“看你好像覺醒了攻擊類的界面之力,把他打到說不出話來我就暫時原諒你的見死不救。”
我從未看過我哥那麼可怕的眼神。
“呵呵。”上官淩手裡銀光一閃,皮鞭到手,“雖然不是純攻擊類的,但我喜歡這個提議。”
我小心地繞過我哥和上官淩的攻擊範圍,倒着站到了他面前。
保證他一睜開眼就是我的那張臉。
雖然他沒有眼皮也不會眨眼,隻會每時每刻一直看到我的臉就是了。
他看到我來了,好像在沖着我求救,“夏梓瞳我就知道你是懂我苦衷的,我沒那麼對你,你讓他們兩個停……”
他話還沒講完,我伸手。
“啪!啪!啪!”
左臉一個巴掌,右臉兩個巴掌,中間更是降龍十八掌。
“千見相。”我一邊扇,一邊罵,“你真是自私,蠢,又壞。”
“尊嘟……不素窩……”千見相絕望大叫。
他的牙被打掉了好幾顆,一張開嘴說話就漏風——他的嘴是一條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的細縫,如同在臉上平整地劃了一刀一樣。
“賣什麼萌呢。”我不買賬,接着扇。
真的很不爽啊。
真的真的很不爽!
一想到我們所經曆的所有,被毀掉的村子,詭異的複活邪術,安枝妍左謙變成巨大蠕蟲,我的靈魂被迫分離和自殺,竟然全TM來源于這個傻逼的靈機一動。
真想打得再狠一點!
看見他這張光滑得像屁股的臉之後這種心情更是到達頂峰。
想着,我伸腳在他臉上猛踹!
“不素窩!”他舉手高喊,“我知道我知道是誰了!!!”
我們三人終于停止了毆打。
之所以隻有三個人,因為此時安枝妍還在處理她和左謙身上密密麻麻的蟲卵,分不出手來揍。
“是藥鋪掌櫃,”他痛呼着,艱難撐着身體坐起來,“今天那個紅木匣子是他讓你們給我的對吧?”
我點頭。
“那紙紮人,皮影什麼的,都是他幫忙準備的,我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他終于把憋了許久的秘密說出來,“從一開始這就是我們兩個都知道的計劃,隻是他負責暗地裡給我提供幫助罷了。”
“我知道我做錯了太多事了。小藥知道這一切也不會原諒我的。”
“因為小藥絕不是那種安安心心讓自己的生建立在别人死亡上的女孩……哈哈,我是知道的。”
“她就是這麼一個善良的,能溫暖所有人的好孩子。”
“所有人都會愛她的,無論在哪裡。”
“一定會……我也要去見她了……我會在下面奢求她的原諒的……”
伴随着千見相最後的講述,我看見他的身體像黃油般從腳部開始融化,小腿,大腿,上肢……
随着殘肢融化,那肉菩薩的表情愈加鮮活靈動。
而後,我隻覺得眼前一黑。
再感知不到其他。
最後的意識,是自己好像倒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