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洎殷輕咳一聲,躲開了視線。
頭頂霧卷暮色,星河浮霁。①
下一刻她腦中靈光一閃,将卡在石槽裡的石珠飛快取出。
天樞,天璇,天玑,天權,玉衡,開陽,搖光,剛好七顆!
伴随着最後一顆石子落下,桌上傳來“咯”的一聲。白洎殷心跟着一跳,便見一隻鑰匙被石桌“吐”了出來。
對啊,北鬥七星,引逝者魂歸鬥極,帝王墓葬裡大多都會有這個标識。
她眸光一亮,将那枚鑰匙取出。卻發現石門已轟的一聲打開。
白洎殷心中大石跟着落地,她觀察手裡的鑰匙。
那枚鑰匙應是青金石制成的,呈深藍色。
“怪了。既然石門已經開了,那這枚鑰匙是做什麼用的?”
顧扶硯道:“先收着吧。”
白洎殷點頭,“也好。”
石門已開,來不及多想,二人快速朝着出口去了。
眼看着就要跨出石門,下一瞬,一道寒镞泛着銀光自黑暗中露出身形,直逼顧扶硯。
白洎殷面色一變:“小心!”
顧扶硯反應極快,已側身避開。
二人目光一凜,便見幾名配了刀的雒伊死士已在外面等候許久了。
黑暗裡露出一道人影。
那人看見陌生的面孔,目光先是一愣,随後用一口不太标準的漢話道:“先前機關動了,我就猜到這裡面進了小老鼠。既然看到了不該看的,那便把命留下。”
流年不利。
白洎殷面色有些發白。
顧扶硯悄悄捏了捏白洎殷藏在袖子裡的手,這一捏倒不含别的心思,反顯得有幾分谲佻。
白洎殷暗暗瞥他,他面色倒不見多少慌亂。
隻聽顧扶硯道:“我進來前,已經留了消息給外面的人,今夜我們若是回不去,回頭他們要是找進來,怕是這沉寂已久的地宮就要熱鬧熱鬧了。将軍自是有本事把人全部殺死在這地宮裡。隻是這一來二去動靜可不小,你們宮裡那位手眼通天,我是擔心将軍瞞不過去。”
這話倒真像是為對方着想似的。
卓鈞面色當場一變,“你敢?”
顧扶硯笑了:“這是你們雒伊人的事,對我而言本無關緊要,出了這個門,我估計也不記得了。但你若是把我們兩個殺了,那就不好說了。”
卓鈞聲音寒的跟冰柱似的,“威脅我?”
“既然如此,那我便派人重兵把守此地,來一個我殺一個。”
顧扶硯卻并沒有被這話唬住,“你可以試試。”
雙方劍拔弩張之際,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白洎殷突然出聲了:“其實不必如此,你們不是想複活你們的先王嗎?我有辦法。”
卓鈞這才注意到白洎殷。他看清白洎殷的臉,目光突然一怔,口中呢喃了一句什麼。可惜是雒伊話,白洎殷聽不懂。
他走近了些,身後的侍衛也跟着上前。
顧扶硯眼底已沒了笑意,他上前兩步攔在白洎殷身前,窄袖中藏着刀刃。
卓鈞眯了眯眼,擡手示意身後的人退下。
“你是誰?”
白洎殷面色鎮靜:“北昭的祭司。”
“祭司?”
像,實在是太像了。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他語氣和緩了許多:“你有什麼辦法?”
“祭祀。用北昭的方法。”
卓鈞思考了一陣,“現在可以嗎?”
白洎殷點了點頭:“可以,但是需要材料。”
“你要什麼?”
“豬,禮器,茅草......”她一連說了幾十種物件。
卓鈞聽罷眯了眯眼,讓人去準備了。
身後烏壓壓的人頓時被派遣出去大半。
他吩咐完回頭看她:“你若是敢戲耍我,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這是一句赤裸裸的威脅。
白洎殷道:“你放心,我一定竭盡所能。隻是這個方法我太久沒用了,不能保證一定行。希望你能給我一些時間。”
祭祀次次失敗,卓鈞原本已經快要絕望了。白洎殷的出現,無疑讓他看到了一線光明。再加上她這張臉...
“若是你真的能把先王和先王後的魂魄喚回,我卓鈞許諾,不僅能放你們離開,我們的王還能給你黃金萬兩作為酬謝。”
“多謝。”
白洎殷這話說完,自己都快要笑了。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活死人呢。
她說罷從袖中取出一物。
顧扶硯看清她手裡的東西,目光難得一怔。隻見白洎殷袖子裡取出的,赫然是那日被動過手腳的飛赤鳳。
二人對視,俱是在對方眼底看到了一抹隐忍克制的笑意。
她将手裡的東西放到祭台中央,顧扶硯還貼心地幫忙遞了隻火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