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四周那股惡臭愈發清晰起來,白洎殷連忙屏住了呼吸。顧扶硯步伐微微加快了些,不消片刻,旁邊再次傳來聲音。
“睜眼。”
白洎殷憋得幾近缺氧,聞聲如蒙大赦似的喘出一口氣。
她睜開眼,卻是呼吸一滞。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祭壇,朱欄白石,雕欄玉砌。
四周被石壁罩住,罩子的形狀有點像一個倒扣在地面的碗,“碗壁”上用白石堆砌出立體的檐廊,飛檐。假窗上的壽字紋精雕細琢,龍鳳紋栩栩如生。
檐上挂着特制的倒流香,位置設的極為巧妙,避開了風口,遠看似有雲霧如瀑。
這祠堂之下,竟是藏着一個縮小版的雒伊皇宮。
準确來說,應該是前皇宮。
四周的石柱高達八丈,雲海綿綢間,白龍出沒空明中。纏在石柱間的彩缯在燭光亮起的一瞬靜靜飄舞着,曆經十餘載,不知是否迎來了所要等待的人。
頭頂是露天的,依稀可見香霧蒙星,月轉飛廊。
白洎殷心下了然。難怪剛才在暗道總覺得陰風陣陣,原來這地方是空的。
她環顧了一眼四周,在對面的看到了一個石頭鑲的拱門,看着應該是出口沒錯。
二人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她提了提袖子,踩上石階,準備從祭壇中央穿過去。
腳下傳來“啪嗒”一聲。白洎殷渾身一僵。還未來得及反應,耳邊氣流生變,箭矢破空而來。
她面色一白,被人大力扯過,堪堪避開了镞頭。
顧扶硯語氣透着異樣:“你沒事吧?”
白洎殷一手抓緊了顧扶硯的手臂,搖了搖頭,眼中驚魂未定,另外一隻手腕傳來刺痛。
顧扶硯拽着她,語氣僵硬,“知道有機關還亂跑?”
白洎殷顧不上疼痛,有點欲哭無淚,“我忘了……”
另一側,箭矢刺入石壁上的罅隙。
隻聽祭壇中央傳來一聲異響,一塊台子一樣的東西從地下緩緩升起。
二人對視一眼,這一次顧扶硯先一步上去。離得近了,隻見那石台上刻着無數個孔裝的凹槽。再旁邊放着個盤子,裡面裝着幾顆滾圓的石珠。
“這是什麼?”
顧扶硯盯着那上面的空隙:“不知。應該也是一種機關。”
白洎殷有些好奇地掃了一眼石桌,最後還是道:“此地不宜久留,别管了,先走吧。”
這話不假。顧扶硯點了點頭,二人走到石門前,門上的圖紋變得清晰起來。白洎殷盯着那紋路看了半晌。
總覺得有些眼熟,卻又想不清在哪裡見過。
下一秒她就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面前這塊石闆,要靠蠻力推動顯然是不可能的,但這周圍又沒有機關能打開。
白洎殷微微蹙了蹙眉,二人對視,視線觸碰到的一瞬,白洎殷有些了然地轉過頭,将目光放回到石桌上。
顧扶硯道:“機關應當在那裡。”
二人隻得往回。
白洎殷盯着那石桌,有些麻了,“你會開嗎?”
“不會。”
那怎麼辦?
白洎殷皺了皺眉,“可否你先上去,搬了救兵回來?”
這個地方密密麻麻全是機關,剛才一路上就碰到了好幾個,隻是全都被他避開了。顧扶硯自然不放心讓白洎殷一個人留在這裡,他語氣還算鎮定:“祭台你比我熟悉,先試着解解吧。”
白洎殷倒吸一口涼氣,她數了數盤子裡的石珠就有七顆,而桌面上的石孔足足有七七四十九個。就算這幾顆珠子長得全都一樣,那也有上千萬種擺法。
白洎殷實誠道:“你高看我了。”
顧扶硯安撫她:“沒事,還有時間。這個地方很隐蔽,短時間内不會有人找過來。我剛才看了一下,剛才那幾個石壁上刻的應該是雒伊舊朝王族,設計這個地方的人極有可能是舊朝殘黨。”
白洎殷有些疑惑:“舊朝?”
“嗯。”顧扶硯耐心解釋:“十八年前雒伊内部政變,如今的雒伊王是血洗雒伊皇宮上位的。”
白洎殷目光一顫,這個倒是和前世的顧扶硯有相似之處。她扯回思緒。按照顧扶硯所說,這些人偷偷摸摸弄了這麼個地方,是為了緬懷他們的先王,還是說……
白洎殷道:“他們應該是想用祭祀的手段,把他們先王的魂魄召回來。”
但這種方法自然是行不通的。
顧扶硯看她:“應該是了。”
“那你看看,可有和祭祀有關的圖案?”
白洎殷凝神思索了一陣。有是有,但那些圖案都很複雜,光靠七顆石頭是組不成的。而且她也隻在古籍上見過,紋樣繁複,北昭也用不上,她就沒記了。
白洎殷輕歎了一口氣,隻能拿起石頭在上面試着擺擺看看能不能碰碰運氣。
“現在的雒伊王,和他們的先王是什麼關系?”
“叔侄。”
白洎殷點了點頭,她狀若無意道:“我剛剛看石壁上的雕像,先王後懷裡抱着個嬰兒。你說有沒有可能,舊朝王室中人沒死絕,跑了幾個?”
就像上一世的顧時錦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