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知能力?”劉問笑了:“這件事和喻甯宮脫不了幹系。本官前段時日派人去查,這一查查出來一樁趣事。”
陳生屏住了呼吸:“是什麼?”
“白洎殷去宮裡奏事那日,在宮裡懲治了幾個宮人。當時表面是說那幾人沖撞了貴人,可實際上,據本官所知,那幾人沒少欺辱咱們這位七皇子。”
陳生倒吸了一口涼氣:“您的意思是......”他看了一眼四周,壓低了聲音:“這一切都是白洎殷和他串通好的。表面是喻甯宮派出刺客,但實際上白洎殷已暗中串通了顧扶硯,并事先準備好解藥,為得就是借喻甯宮的手,扶持顧扶硯上位。好計策!好心計!”
劉問眯了眯眼:“本以為喻甯宮最難對付的是裘竹,但如今看來,這白洎殷隻怕也不是省油的燈。”
陳生面色有些發白:“始料未及,如今看來,可如何是好?這顧扶硯有崔家做靠山不說,居然還勾結了喻甯宮。”
劉問本也想到這一層,如今被陳生直接點了出來,更是目光陰毒。他凝神思考了半日,朝陳生招了招手。
陳生見狀連忙附耳過去,待聽劉問說完,他臉色已白的不能再看了。
“這這這......”
劉問見他窩囊樣,連連冷笑:“便看敢不敢做了?”
另一邊,崔事安與顧扶硯出了大殿,這一對祖孫時隔多年,今日還是第一次正式交談。
“你母妃當年......過得如何?”
舊事重提,可顧扶硯卻好似早已被淩遲到麻木了一般,眼底不見分毫波瀾。
隻道:“進了那樣的地方,如何能好呢?”
或許是後來真相大白,皇帝自知有愧,這兩年對崔家愈發重用。但這一切都是用一條鮮活的生命換來的。
崔事安想到自己的女兒,再看着顧扶硯那雙與崔玉宣有七八分相似的眉眼,目光難得的染上一抹慈愛。
“後來我有想過把你從冷宮接出來,卻不知找怎樣的理由。畢竟這兩年崔家尚在風口浪尖。”
人都死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顧扶硯身如松柏,微微颔首:“孫兒明白。”
崔事安見他這般明事理,滿意之餘多少還是有些愧疚。
“若是有什麼需要的,便派人來找祖父。”
顧扶硯垂下的眸子閃過戲谑,可再看向崔事安時,他已神色如常。
“多謝祖父。”
白洎殷下了早會,回到瑤華苑。怎知剛到門口,耳邊傳來“細簌”響聲。她如有所感地低下頭,果然見一塊“石子”自腳邊滾落。白洎殷目光微凝,她看了一眼四周,不動聲色得将那“石子”撿起藏于袖中,攜入屋内。
“石子”被展開,便發現那哪裡是什麼石子?而是一張青灰色的紙條,金色的墨水在上面提示了幾個關鍵詞。
子時三刻,長樂閣。
子時,萬籁俱寂。一盞紅燈籠在亭下靜靜搖曳着。
“不知大殿下深夜約洎殷來此,是為何事?”
顧時錦聽到熟悉的聲音,面上挂上一抹溫潤的笑來。他朝白洎殷走近幾步,卻見對方下意識朝後面退了兩步,拉開距離。
顧時錦見她這樣,并不生氣,語氣愈發親切起來,“是有一件事,本王想麻煩祭司大人。”
白洎殷心下警惕,但面上卻未見異樣:“殿下請說。”
你先說,但我做不做就不一定了。
顧時錦能走到今日,其城府可見一斑,又怎會聽不出白洎殷的弦外之音?
他面上笑容愈發溫和,像是浮了一層雲霧似的。
“平西将軍出征在即,想來幾月後便需要祭司去西北主持祭祀,屆時我有幾個人想讓祭司一并帶上,協同幫助。”
兩邊交戰,行祭祀之禮以祭英魂,這是北昭慣例。至于帶什麼人,最後是需要白洎殷核查的。聽顧時錦的意思,是想要在喻甯宮派出的隊伍裡安人。
他想做什麼?
白洎殷似是不解:“大殿下這是何意?”
顧時錦知道白洎殷在裝傻,可他并未拆穿,而是笑道:“祭司不必緊張,隻是讓他們幫本王做些事罷了。”
“殿下。”白洎殷笑了,隻是笑容有幾分無語,“這人是我點的,出了事情也是我負責。殿下要合作,也要拿出點誠意來吧?”
她話落,卻見顧時錦彎下了腰,那張含着笑意的臉驟然逼近,她頭皮瞬間麻了一片。
“别緊張,并不是大事。事情若成,你隻需要按我說的做,自然禍不到你身上。可你若是生别的心思,我不能保證。”
白洎殷瞳孔猛地一縮。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顧時錦見白洎殷面色發白,心知目的達到了。畢竟他發現,裘竹手下的這個得力傀儡,做事清楚,可卻是膽小的很。
也有趣的很。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壓在白洎殷的肩上,她覺得一股寒意如同冰淩般順着肩膀流便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