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傳來聲音:“你放心,解藥已經在配了,隻是有一味藥材難尋了些。本王派出去的人如今已在回來的路上了。此事若是能成,我便把一勞永逸的解藥給你。而且,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的親生父母在哪了嗎?”
白洎殷咬了咬牙。解藥她并不稀罕,可前世她至死都未能知道自己的親人在何處,不知自己是誰。這一世真相就在眼前,她想知道。如果可以,她想問問他們為何抛棄自己?是否是萬不得已?
“好。但我希望事成之後,殿下能說話算話。”
顧時錦柔聲道:“自然。”
*
木栖宮。
窗外黑影一閃,一道人影已至屋内。
“殿下。”
顧扶硯手裡的杯盞應聲放下,他轉頭看了眼地上那道熟悉的身影,目光動了動,“有消息?”
漓風原本是崔事安手下的一名近衛,前世顧扶硯離開喻甯宮到了邊境,見他辦事利落,便将他提到身邊。這一世他直接向崔事安把人要來了。
漓風上前附到顧扶硯耳邊說了什麼,待一語畢,屋子死寂下來。
漓風見顧扶硯面色如常,可一雙眼睛霎時冰冷,他拇指摩擦着手裡的玉盞,似是在思考什麼。
他的這位新主子性子雖孤僻了些,可幾日下來,他能感覺到這個七皇子是個有手段的。他和這位七皇子此前并不認識,那日他知道眼前這位殿下指名要他,便心存疑惑。
新主子對他有提攜之恩,又很信任他。他雖不知緣由,但亦心懷感激,暗暗發誓要忠于殿下。
而且他總覺得,從第一眼見到這位殿下的時候,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親切感,好似二人在哪見過一樣。
“殿下可需要屬下再去做些什麼?”
顧扶硯眼底寒意稍稍化開一些,他盯着手裡的杯盞,“不必,你先下去,讓我想想。”
“是。”
白洎殷順着山道野徑下去時,已是深夜。四周無人,她怕被人發現,沒敢提燈。這地方一到半夜,陰風就一陣接一陣地吹,吹得人後背發涼。
白洎殷打了個寒戰,下意識得裹了裹身上的披風。
枯樹伸出的爪牙在地上映出黑色得倒影,朝着落單的人一點點蔓去。風陰森森地撫過行人的面頰,地上的黑影跟着搖擺起來。
白洎殷死死盯着地面,生怕有什麼東西竄上來,卻見地面上的黑影驟然放大無數倍,下一秒已朝自己撲來。
她腿一軟,朝一旁趔趄了兩步。待看清那過去的東西,一顆心已跌落到了谷底。
原先荒蕪的道路上不知何時冒出來三道黑色的人影,這幫人手提刀刃,明顯是訓練有素的死侍。
白洎殷反應過來,迅速向前跑去。膝蓋傳來陣陣疼痛,身後的腳步聲和鬼一樣纏在後面。
究竟是誰要殺她?!白洎殷回憶了自己這段時間做的一切,突然發現托裘竹的福——
這段時間她還真是得罪了不少人。
裘竹隻讓姝年教她怎麼端正體态,可沒教過她怎麼逃命。所幸她幼時颠沛流離,沒少被人追打。她身形靈巧地在道上穿梭,勉強拉開了一段距離。
下一刻,身後一道聲響驟然逼近,白洎殷迅速将腰彎下,一把刀擦着頭頂沒入跟前的地裡。
白洎殷大腦空白,還要再跑。卻不防腿一軟,整個人跌滾下去。
道上的枯枝落葉磨破了皮,血腥味在空氣中散發出來。她後背撞在枯樹上,停下了翻滾的趨勢,卻覺得渾身火辣辣的疼。
那三道人影已經逼近。
黑衣人蒙住了口鼻,隻露出一雙眼睛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好似在看一隻待宰的羔羊。
下一秒,他已将手裡的刀舉起。
“慢着,我是喻甯宮祭司,你們殺了我,不怕遭報應嗎?”
黑衣人聽到這話,面上卻不見半分忌憚,他似是想到什麼,笑的愈發陰狠起來。
“報應?老子這一輩子已經夠報應的了。隻有你們這些日子過得去的人才會害怕這些。老子死都不怕,還怕報應?”
他說罷再度舉刀,白洎殷絕望地朝身後縮了縮。
再來一次,還是這樣的結果嗎?可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
沒有預料而來的疼痛,慘叫聲先一步到來。白洎殷渾身一怔,睜開眼。便見先前還生龍活虎的三個人不知何時已經倒在血泊裡了。箭矢穿透了他們的腦袋。
血液的腥臭味被風一吹直往鼻子裡鑽,白洎殷下意識的想要幹嘔,一擡眼便隻見到一雙黑色的靴子一點點靠近。
她縮了縮脖子,渾身顫抖地擡起頭,卻見到一張熟悉無比的眼睛沉沉地看着她。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裡炸開,她下意識地往身後退了退,卻隻抵到冰冷的樹幹。
那人卻蹲了下來,一張臉驟然靠近。
他溫聲笑道:“這麼晚了,祭司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