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扶硯在笑,隻是那笑,破碎、瘆人。
她向後退了兩步,終于,她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這件事太危險。顧扶硯被發現了第一次,就能被發現第二次,但下一次,或許就沒這麼好運了。
她既然已經利用顧扶硯給她和皇室搭上橋,那剩下的事,便由她自己完成。
顧扶硯也不是傻的,後面絕對也能反應過來那是白洎殷給她留的脫身之法了。他有去找過白洎殷,可白洎殷是怎麼說的呢?
“是啊,我記得。你知道我是因為什麼選擇和皇帝合作。或許對你來說,我隻是一個利用完就可以丢棄的玩物。你是多麼絕情得一個人啊,任何阻攔到你的東西,你都會毫不留情的一腳踹開。”
是嗎?也許吧。
可憐她本以為自己在最後關頭終于站對了隊伍。誰知道顧扶硯殺回來了。
機關算盡一場空,世事無常百事匆。
造化弄人。
白洎殷警惕的看着他,沒說話。
“我們玩個遊戲吧。”
顧扶硯似是見她許久不說話,便就突然放開了她。
白洎殷懸着的心還沒放下來,一隻手卻已經撫上了她的後頸。
白洎殷強壓下那股頭皮發麻的感覺。她看着他,沒說話。
傻子也知道,這種關頭,敵人要和你說玩個遊戲,肯定不是想調節氣氛。
下一秒,耳邊響起的聲音讓她渾身血液逆流。
“玉珏陪了你這麼久。我很好奇,如果今天你們兩個隻能活一個,你會怎麼選?”
你也會毫不留情的把人一腳踹開麼?
她被陡然放開,手中被塞進一物。那是一把開了刃的匕首。在燭影下泛着寒光。
白洎殷目光一顫。
顧扶硯的語氣顯然不是在和她打商量。
她擡起目光看着面前這個陌生的人,眼底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她拿着刀的手在抖。
她僵硬的轉頭,卻見玉珏的眼神透着決絕。
她被扣在地上,可卻字字分明。
她說:“我願意死,但求換大人一命。”
白洎殷呼吸一窒,連帶着語調都不自覺的有些發顫,她扭過頭看着顧扶硯。
“不能都活嗎?”
“不。”顧扶硯笑了,他站在白洎殷身後,雙手搭在她的肩上,逼着她往前,“那樣就沒意思了。我想看你做選擇。”
悶熱的風在暴雨裡遊走,夾着一股潮濕的氣息在狹窄的過道彌漫開來。白洎殷抓着匕首的那隻手心已一片粘膩,冷汗打濕了她的後背。她死死定住了腳,不敢再動。
可顧扶硯卻不是個好耐心的,他又笑了,隻是這一聲裡寒意更甚,“這麼不好抉擇麼?我還以為阿姐是有多決絕啊。”他自嘲般的一笑:“原來隻是對我一個人的。”
下一秒,他已變了語氣,“我數三秒鐘,不然就我替你選了,嗯?”
“三。”
白洎殷面色發白。
她竭力穩住思緒,卻見玉珏被人死死制住,卻再沒掙紮。她輕輕朝白洎殷搖頭。
她說,她願意死。
“二。”
白洎殷抓着匕首的手因為用力而有些顫抖,她終于朝着那邊挪出一步。
就是這一步,她肩膀上的那兩隻手放開了她,那催命符一般的倒計時也結束了。
紫色的電光劃破天際,巨大的轟響接踵而至。白洎殷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帶的渾身一顫。
下一秒,她目色一凜。匕首反射出寒芒映在人面上,刀鋒已經架在了顧時硯的脖頸上。
她面無人色。一雙手止不住的在抖,那刀削鐵如泥,劃開皮肉,滲出一抹殷紅的血迹。
她已不敢再去看那人的面色。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大的膽子,可能是她手刃老教主的那一次給她打了一劑預防針。
她覺得那真是教神提早給她上了一課。
白洎殷感覺後腦勺陣陣發麻,她喉嚨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一連張了幾次口,才終于發出一個音節來,“放......放我們走。”
身後低低的傳來笑聲。
她感覺手裡的刀都快要抓不住了,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右手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要殺我?”
“不......不敢,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咱們大路......”
顧扶硯卻早已沒了耐心。
下一秒,耳邊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殺了。”
他手底下的人聽到這聲指令,手裡的刀瞬間出鞘。
那道金屬與刀鞘摩擦的聲音激的白洎殷渾身一顫,她幾乎是在一瞬間抽回了拿着匕首的手要撲過去攔。
豈料她一步剛跨出去,一隻手大力抓住了她原先拿着匕首的那隻手,劇烈地疼痛讓她的手下意識的一松。利刃砸在地上發出撞擊一聲。
一隻鐵箍般的手臂攔過她的腰,她雙腳離地,整個人被顧扶硯帶到了肩上。他一隻手攬過白洎殷的雙腿,大步朝殿内走去。
就在刀鋒逼近玉珏的腦袋不到一厘米的距離之時,手持刀刃的人隻聽到上頭再度飄來指令。
“押下去。”
“是。”
白洎殷面色發白,生硬的骨頭硌在腹上,颠的她一陣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