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房門被“砰”的一聲關上,白洎殷的心霎時間跌落到了谷底。
她整個人被摔到床上,一雙手被一隻手掌制住。那道黑色的身影已壓了上來。
她一張臉面無人色,她撲騰着一雙腿死命掙紮,卻被一隻手給順勢分開。
“不不不......你換個方式!”
身上的力道壓的她幾乎透不過氣。她下颌被一隻手捏住,痛的她幾乎要把眼淚飙出來。
那雙眼睛沉沉的看着她,隻是眼底透着一股戲谑,“你想活?”
廢話啊總不能是想死吧。
她說不出話來,眼含熱淚,警惕的看着對方,試探性地點了點頭。她不敢再做多餘的動作,生怕對方會錯了意。
光影模糊裡,她好似見到那雙令人生畏的臉笑了一下,一道冰冷的唇覆了上來,她呼吸已被盡數奪去。
模糊間,白洎殷好似見到牆壁上那座神像,一點點轉過眼珠,悲憫地看着她。
風雨已停,落下一地潮濕。
她面色潮紅,下巴兀的被冰涼的手指給捏住,她整個人打了個寒顫。
那人離太得近,恍惚間,她好似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白洎殷大腦混沌一片。
“你是不是很想殺我?”
她思緒四散,隻當顧扶硯問她想不想活。
迷糊間,她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
她覺得捏着下巴的那隻手好似又收緊了幾分。下一秒,她似是想到什麼,整個人晴天霹靂般的驚醒過來。
神啊她說了什麼?
她下颌被人捏住,艱難的想要搖頭。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一片幹澀。
那人定定的看着她,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來。
“你是不是很後悔,當初在冷宮救下我?”
白洎殷最怕這人沖她笑,她整個人怵極了,下意識的想往後退。不防剛一動,腰上傳來一片酸軟。她兩條腿因為疼痛止不住的發顫,眼淚被逼出了眼眶。
她幾乎是當機立斷的搖了搖頭。
下一秒,身前的人輕笑出聲,這笑聲在死寂的夜晚透着詭異。
白洎殷心下發顫,那道捏着她下颌的力道卻陡然一松。她一顆心還沒放下去,誰知下一秒,她後頸被人抓住。
那張臉已猛的湊到了耳邊,“騙子。”
白洎殷眼底閃過慌亂。
“我沒……唔……”她雙唇被人含住,隻能擠出幾個含糊不清的音節。
身上的那道力氣逼的她快要支撐不住,她雙臂繞過身上那人的後頸,死死勾住唯一的支撐點。
“疼……。”
她咬住下唇,竭力把那羞恥的聲音堵在了喉嚨裡。
“你叫我什麼?”
恍惚間,她終于喘出一口氣。冰冷的呼吸灌了進來,她動了動唇,終于發出聲。
“......子...子昭......”
眼淚混着音節一道湧了出來。
“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吧?”
淚水順着眼眶往外湧,她終于發出一個“嗯”字。
顧扶硯笑了,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輕輕的放開了她。
那隻冰冷的手撫上了她的面頰,指尖的繭磨在臉上,逼的她起了一陣戰栗。她面上的淚痕被那隻手輕輕擦去。
她身上一涼,外袍蓋了上來,她整個人被打橫抱起。
溫池的水暈開一片暖雲煙暖,絲絲纏繞在池子上方。朦胧間,她感覺到一隻手臂繞上了她的脖子。
耳邊傳來聲音,似是輕聲呢喃。
“明明是你親手把我撿回來,又怎麼能把我丢棄?你既然要利用我,為什麼就不能一直利用下去?”
思緒散開。
白洎殷猶記得,那年冬天最是寒冷。積雪漫過了腳踝,寒風一刮,能削進人的骨頭裡。
出了殿,天已大亮。
外面坐着一頂轎子,白紗垂下。
女子穿着月白色的紗裙,清冷的嗓音打破了素白天地間的寂靜。
“今天是入宮的日子了吧。”
“是。”
白洎殷輕輕點了點頭。每年這個時候,喻甯宮的祭司都要按例入宮,向皇帝奏事。
廊腰缦回,轎子在宮門口停了下來。玉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牌子,轎子再次行進起來。
有人輕輕掀開了紗。她一步步走上殿。
白洎殷是五歲那年被老教主撿到的。他讓她做教會的祭司,給她吃食居所,給她加上華美的衣裙,雲霞滿身,沉沉的壓在她的身上。從此她就隻是教會的祭司。
風調雨順之年,她是祈天引願的祭司。但如果有一天天下大亂了,她就是災星。觸怒天神之人,會被獄火焚身,以平天怒。
她記得,上一任祭司就是這麼死的。而她偏偏運氣好的很,剛上去沒幾日,洪災就退了。
如果不是白洎殷五歲之前都過着沿街乞讨的日子,她差點就要以為自己是真真正正的福星了。
可她還是難以安睡。每當外邊一有風吹草動,她就會格外的心驚膽戰。
或許是因為她知道有一把刀懸在自己的脖子上,随時随地都有落下來的可能。所以白洎殷這些年格外的惜命。
等再次從大殿出來,天已微微昏暗下來了。白洎殷擡頭能望見灰蒙蒙的天空,她站在玉石階最高處,傍晚的風夾着冷氣,揚起發絲。空中飄下雪來。
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