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老人家望了望窗外,想了想:“新王篡位時年方十九,應是虢州五十五年了。但當今人人修仙,連城主穆鸾皇也和門派有瓜葛,對于百姓來說已經很久不分年月了。”說罷,老者歎息着搖搖頭,終究是沒有在說些什麼。
“啊?修……修仙?”柳予安看着老者出門的背影,一臉震驚。
“我到底穿哪來了……”
他盯着藥碗中映出的蒼白臉龐,濃眉大眼高鼻梁,面若書生,長的幹幹淨淨的,仔細看,有幾分似曾相識。
這張熟悉的面孔在棕黑色的藥湯裡看的十分真切,是自己從未有過的白淨模樣。
柳予安認為自己本來很醜,再加上常年在外槍林彈雨,一副黝黑結實的模樣。除了眼尾的那顆淚痣突兀以外,從來都沒讨過某位姑娘的歡心,更别說幹幹淨淨面若桃花了,自我感覺,最多就是個頂着雙鳳眼的程咬金,自覺和藥湯裡的氣質相差甚遠。
盲猜這具身體裡的原主應該是在老伯口中的潭江溺死了,如果這不是夢,那麼自己的這縷孤魂,也是隻是恰巧生還,運氣使然。
不過話說回來,修仙……怎麼聽着那麼不靠譜呢……
他盯着藥碗不再猶豫,硬是一口把滿碗的苦水都吞了下去,苦的他直皺眉。
撂下碗,柳予安再次審視這間屋子。
老伯說,這屋舍本來是一間棄居,早些年他務農,偶然躲雨發現的。
眼下,雨停了,人醒了。
老伯亦是回去,将屋舍留給柳予安暫住。
養傷的這段日子柳予安沒少觀察這所坐落在山澗中的屋舍。
這位置對外界來說隐蔽的很,算是地處山中,路途遙遠,但也清淨的很,佩竹環繞,鳥鳴不絕。
門前側卧溪流,清澈見底,如鳴佩環;籬笆夾的小院裡,落桑樹一棵,葉寬而厚,遮陽正好。
屋後别有洞天,掀開後門的簾子,沿着長廊走到盡頭便是亭台,亭台立于瀑布之旁、池水之上。池水幽靜,魚鳥正茂,左右兩側皆有桃花,暗香襲來,美不勝收。
柳予安看着快落敗光的幾簇桃花,料到眼下應該快到梅雨季節了。
院内隻有一間房,屋舍門庭略微高出一截,推開窗放眼望去,正是趕來的路程的盡頭,俨然開朗。
屋舍内的物品也極其完整,甚至一點灰塵都沒有,書案茶具樣樣俱全,好像是以前某位大人物隐居過的地方。
總之,柳予安對這地方喜歡得緊。
老伯的村子距離這有将近半個時辰的腳程,下山的途中還要經過潭江的分流。
便隻有務農時,才能來這休息片刻。于是,柳予安便獨自安頓在别院中調養。
重生嗎?
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早上聽鳥叫,午間聽蟲鳴,夜晚蛙聲一片。
這裡沒有硝煙的刺鼻味道,沒有戰火的刺耳聲響,沒有精神時刻緊繃的狀态,一切都變得舒适惬意。
惬意的不想從夢裡醒來。
柳予安清楚,這并不是真實的世界。
真實的世界哪有修仙?真實的世界哪有穿越?
可是他喜歡現在這樣放松的心态,甯願一直夢下去。
此間正值春夏交替。
柳予安在剛能下地的時候便出門了,甚至又跑去農田向老伯讨了一些菜籽,種滿了院子。
一日閑得無聊翻屋子時,發現了兩本醫書。索性無事,他搬了一把躺椅在大樹下翻看,久而久之倒也習慣了穿一身長袍,随性慵懶。
這是他生前沒有感受過的輕松時光。
天色暗沉的很快,好像連烏雲也密布,怕是要下雨了。
山中盡是蛇蟲出沒。
柳予安手持木棍,背着筐簍,所到之處蟲蛇盡退,他不免有些疑惑。蹲下身摘草藥時竟被一聲尖叫吓到,定睛一看,兩條腿站起來的兔子尖叫着跑遠了,他震驚的揉了揉眼睛,沒看錯……兩條腿跑步的,會尖叫的兔子……
這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世界所謂的精怪,不免有些新奇。
“哪裡可怕……”
“啊——”又一聲慘叫打斷了他的動作,這裡位于田間稍遠,可這具身體的耳朵聽力似乎甚好,那聲聲吵雜正是源于耕作的人們。
柳予安丢下草藥拎起棍子,幾下便立在田間。
就在他自己還沒反應過來時,便聞見有人喚道:“仙君!仙君!”
“仙君來了!”
“仙君救命!”
“仙君!這裡有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