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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臨别的機場簡直就是法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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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設施陳舊,落日餘晖透過玻璃窗曬過來,把伍園頸側的碎發映得毛茸茸的,陳易說:“出去的路臨時管控,安保說是政要來訪,讓送機的車先停路邊了。第一次碰到這種情形,開車的人都下來了,機場有空調,進來涼快會兒也好。”

“嗯。”她微微仰頭,專注地聽他東拼西湊地講着。

“我坐在車裡,收音機裡在說耳蟲現象,樂曲的旋律會一直往人腦子裡蹦,人力控制不住。”

“嗯。那你聽到了什麼?”她循循善誘,仿佛她有很多時間同他閑話家常。

“路上聽到的歌,酒館最近老唱。一無所有的人遇見了一個無私、善良、美好的人,為了自己能長久地獲利,就去祈求對方穿越四季的停留。這樣的歌詞太自私自以為是了,對嗎?他和那個人既定的生活格格不入。”

他提出一個反問句,卻企圖聽到一個否定的回答。

那首歌,伍園也在一個夜晚聽過另外的片段,隻言片語的歌詞也反複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她說:“這首歌還有女聲唱的一段,那是另一個視角,她遇見的人低估了自己有一顆大大的心髒,他聰明、滿身傷疤、笑起來好看卻對自己吝啬歡笑。是不是格格不入,是要自己去感受的。 ”最後一句話已是低語。

他們在人來人往的航站樓談論歌詞,理短了的頭發襯得他的眉目更清晰,使她能看清他眉心舒展後輕輕眨眼,眼角紋路形成柔和弧線的細微變化。她發現他的雙眼皮很有欺騙性,因為深刻而将眼底的情緒也渲染得飽滿。

在他們身邊,與人吻别完的男士邊接聽電話邊往裡走,從口袋裡掏出戒指戴上。在電話裡允諾小孩禮物,又讓小孩叫媽媽聽電話。

陳易聽到了這荒誕的隻言片語,伍園也聽到了。

陳易不曾允許自己深究的發散思維在此刻變得不可控,他腦海裡總是閃過月夜下她接電話時發紅的眼眶。他說:“很多人來這裡醉生夢死,極度的自由主義在這裡是被推崇的。”

“你想說什麼?”伍園沒料到他會對這種荒唐現象習以為常。

陳易右腳往前一步,和左腳齊平,立正在她面前,他的眼神刮過她的手指,鎖住她的眼睛,他問她:“就像剛才,很多人落地後摘了戒指。你呢,過了安檢門,有戒指要戴回去嗎?”

他看到她紅潤的上唇驚訝微啟,在發覺自己喉嚨幹燥、口渴得厲害時,陳易才意識到,她回答什麼都無關緊要。告别過去也好、短暫出走也好,他并不在意。馬上他又覺得自己狂妄,好像他有資格在意似的。

伍園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這幾天的相處他表現得過于溫和了,使她快要忘記了這個人直白到有攻擊性的棱角。她低頭看自己的手指,皮膚上的烙印是真實存在的,那枚戒指陪伴了她四年,習慣到快要成為自身的一部分。

陳易看不到她的表情,機場老舊的空調不頂用,陳易又覺得熱,抿了抿幹燥的嘴唇。

伍園瞥見了他搓着手心的動作,熱帶夕陽的光線依舊猛烈,把他手掌心一層薄薄的汗暴露無遺,瞬間她喉嚨幹渴的感覺得到了緩解,壓迫感消失了。她再次覺出了他的虛張聲勢,她說:“請收一收你的想象力。”

太陽落到更低的角度,光線從他的頭頂移到臉上,笑容随之卸下了枷鎖,從幽深處跑出來。“浔城的春天是怎麼樣的?”他再往前走一步,問她。

“你理過頭發了。”伍園不止注意到了他的頭發,還發現他今天穿的依舊是襯衫,那天盧師傅悄悄告訴她,陳易需要讨個好彩頭時,就會穿上襯衫。

“嗯?”

“浔城的春天,大地毛茸茸的,就像剛理完發一樣清爽。”伍園擡頭看向他的頭頂,整齊的短發微微向前傾,這種長度有着恰到好處的紮手感和待發的活力。不像昨天被暴雨澆打後的頭發,觸碰時的手感像潮濕的沼澤。她繼續說:“萬物生長,大片的海棠花會開,花瓣落到遊人的頭發上,落到水面上,水上船夫就帶着鸬鹚在捕魚。還有熱鬧的廟會,和這裡的節慶遊行一樣隆重。”

“我沒見過鸬鹚,也沒看過廟會。”随着她介紹得越多,他的呼吸愈發落到實處。

伍園直覺他在等一句邀請的回答,但是他的眼神一點也沒有求助的謙卑,他的目光始終鎖着她的眼睛,晶亮濃烈。

直到他再次開口,她才意識到自己回看他太久了,片刻前他近乎撒嬌的語氣已經了無蹤迹,他說:“盧師傅告訴我,你和他說我是一個很好的人。”他的眼神終于離開她,和唇邊浮起的笑聚集到一處。

然後她聽見他的剖白,他的眼神随着他的話語閃動:“你一點不像會講假話的人,導緻我都快要當真了。當你回歸到熟悉的生活,還會這麼覺得嗎,甚至還會記得那個在島上‘并不糟糕’的人嗎。我的想法就這樣進進退退。”

陳易的肩膀動起來,有一瞬間伍園以為他要張開雙臂,畢竟他剛剛坦言極度的自由主義在這裡是被允許的。在這樣的現實和語境裡,臨别的機場簡直就是法外之地。

她發現自己的雙腳并沒有往後退步的打算,這個發現令她的呼吸漏了一拍。她一隻手抓緊了自己的肩包背帶,就聽到了他呼吸聲中閃過的一聲輕快笑意,他隻擡起了右臂,向她伸出手,用前所未有小心輕柔的語調說:“我想去看看鸬鹚和廟會,如果到時你還歡迎我,我們春天再見,好嗎?”

她同他講述的春天裡再也沒有落不盡的雨,他被春天驅逐,終又開始等待春天。等待一個未知季節的來臨是他赤誠而拙劣的托詞,如果可以,他想跑去見每一個季節裡的她。

伍園聆聽他第一次講起未來,他把選擇的開關無條件捧到她面前,由她決定合上島上的記憶碎片或者打開新的序章,在她回到自己熟悉的生活之後。

她看見他的眼眸随着他的呼吸起伏,閃動的頻率漸快,在她的手松開背帶去觸碰他的手時終于得以休憩,透過相握的手,她看清了他拇指内側陳年的燙傷。

陳易感覺手上一處皮膚被她的指尖很輕地撫過,她向他展開一個應允的笑容說:“也請你努力不要再增添新的傷疤了。”

他的手包裹着她的,他點一下頭,笑着又點一下頭。

廣播裡響起某航班催促辦理值機手續的通知,夕照的光線已經從陳易的臉上移到了襯衫領口,他說:“祝你回去制筆一切順利,再見。”

“再見。”伍園手心尚留着源自他掌心炙熱的溫度。

在她轉身時,陳易看到了挂在背包上的木雕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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