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布蕾即将踏入這片深紫時,一堵純白的火牆自她的腳尖升騰,布蕾下意識地後退幾步,随後她擡起頭向火光中看去,一瞬間她的瞳孔擴張,時間就此凝固,她的手掌捂着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火光中屹立着一個赤發獸尾的女人,她托着昏迷的卡塔庫栗随後轉身遙遙與她對視,半張臉隐于面罩之下。
“噓——”女人一隻手抱着卡塔庫栗,另一隻手伸出食指壓在面罩之上,翡翠色的眼眸中泛起哀傷而悲憫的笑意。
“一會兒就還給你們。”她細碎的聲音落入火光傳進她的耳畔。
白色的焰火跳躍,淚水從布蕾的眼中滾落,她分不清這究竟是夢境還是幻覺。
火光搖曳吞噬了他們交纏的影子,昏迷的男人依偎在女人的肩頭,像是這世上每一對陷入熱戀的情侶。接着他們的身影在火光中消失不見,等歐文和大福趕來時隻剩冷白的焰牆和濃重的紫煙。
研究所,地下一層,娛樂室。
“呃……”卡塔庫栗從昏迷中緩緩醒轉過來,意識就像一團被迷霧包裹着的絲線,一點一點地開始回籠。他的眼睛慢慢睜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色的天花闆,那上面有一個孤零零的電燈泡散發着昏黃的光。那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适應過來。
嗯?這是哪裡?
嘶——剛醒來的卡塔庫栗覺得頭有些痛,他準備伸手揉捏眉心,這才發覺自己蓋着一條毯子,手背上還插着一根輸液管,透明的導管裡液體正緩緩流動。他盯着那輸液管看了一會兒,腦海裡一片混沌,完全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又發生了什麼。
他掙紮着坐起身來,這才開始仔細打量起四周的環境。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沙發上,沙發的皮革有些破舊,坐上去還能感覺到裡面的彈簧有些硌人。空氣中彌漫着濃郁的酒精氣味,那味道刺鼻又有些讓人暈眩。離他最近的是一張台球桌,台球雜亂地散落在綠色的桌面上。
卡塔庫栗的目光繼續向遠處延伸,看到了一排監控屏幕和控制台。監控屏幕上閃爍着一些畫面,不過因為距離有些遠,再加上剛醒來頭腦昏沉,他看不太清楚上面顯示的到底是什麼内容。控制台看起來十分複雜,各種按鈕和指示燈密密麻麻地排列着。這是個奇怪的房間,娛樂設施和監控設備就這樣毫無違和感地拼湊在一起,讓他不禁聯想到這個房間的主人應該是個酒精攝入過度的瘋狂科學家。
嗯?科學家?
是的,沒錯,他不是要去關停毒氣嗎,他怎麼在這裡?
思及此的卡塔庫栗立馬掀開毛毯拔掉針管準備起身,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欸?你醒了呀?”
卡塔庫栗的心髒猛地錯跳一拍,他的呼吸凝滞,脖頸擡起,視線從冰涼的地闆滑到一雙麻布拖鞋上,纖細白皙的小腿上挂着還未風幹的水珠,接着是一件不合身的白大褂、泛着熱氣的鎖骨以及剛剛吹幹的頭發——黑色的頭發。
女人注意到了他一瞬黯淡的眼眸,她的心髒似乎也被這顯而易見的失望揪了一下。“你的身體難受嗎?頭痛不痛?要不要吃點東西?還記得我是誰嗎?”問題一個接着一個落下,柔軟的棉質毛巾挂在她的肩頭,她把毛巾取下扔到一旁,随後伸手解開了幾枚胸口的紐扣,蓬松柔軟的獸耳獸尾從她的身體溢出,她的骨骼啪嗒作響,肌肉漲大脂肪積聚,原本松垮的大褂此刻卻連她的臀肉都蓋不住。女人扶着桌台邊沿穩定重心,那頭鮮豔奪目的紅發從肩頭垂落桌面,雪白的雙腿從桌台邊緣伸到他面前,細微的水珠從上面滴落,雙腿與襯衫盡頭她的眼睛幽深疲倦,似是苦惱又似是愛憐。“我回來了,卡塔庫栗。”她皺着眉深深地吐了口氣問道:“你還好嗎?”
這真是句廢話,他很不好,婕德無比确信這點。她眼中的死線忽明忽暗,在100%和0%之間反複跳躍,1和0,隻有這兩個概率。
她對他做了很過分的事,他甚至在考慮要不要和她一起下地獄。
起碼還有一半愛着她呢。
“我把毒氣關停了,冷焰殺死了所有病菌,濃縮解毒劑被制成雨彈落下,你們弟弟妹妹們沒事,國民也沒有出現死亡。”她輕聲解釋道,擡頭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望着他:“我可以被原諒嗎,卡塔庫栗?”
粘稠的空氣擠在肺部壓縮着心髒,分針啪嗒啪嗒地走過精密地計量着時間。
“時間過去了多久?”卡塔庫栗問道,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像是刀劍劃過又像是網線落下。
“大概六個小時,我們現在在實驗室裡的地下一層,凱撒把監控搬進了他的棋牌室。我沒有把一樓及以上的毒氣撤下,沒有特制防毒面罩你的弟弟妹妹們不敢進來,不過外圍的瓦斯已經被中和,内部的氣體也不會洩露出去。你的生命紙無恙,大概他們會以為是你釋放了解毒劑。”一談到正事,婕德的語調又變得平靜流利。
聽到家人平安的卡塔庫栗松了口氣,但馬上他又被婕德的态度激怒——或許這其中也有對自己的失望,真是無藥可救,這一瞬間他的喜悅居然與憤怒旗鼓相當。
“真是遊刃有餘啊,費爾中尉。”他陰陽怪氣道:“是什麼讓你改變了計劃?别告訴我是世界政府那邊下達了什麼不許和bigmom開戰的指令。”
“别那麼叫我,親愛的,”婕德扶着桌台的手指握緊,她回避着卡塔庫栗的目光說道,“也别那麼看着我。”
“你之前可不是這麼對我說的。”卡塔庫栗的眼睛牢牢鎖定婕德,他從沙發上緩緩起身向她靠近,一隻手掐着她的後腰一隻手陷進她的腿肉,就這麼強硬地把她帶進懷裡,“迷藥或是毒藥,這次你會在吻裡藏些什麼呢,費爾中尉?”
“我們應該好好談談,卡塔庫栗。”婕德的手掌撐在卡塔庫栗的胸肌上,不容忽視的熱意從他的身體發出,她歎了口氣随後說道:“當然如果你想先做也可以。”
她伸手扶着卡塔庫栗的下巴想要遞過去一個吻,卻被卡塔庫栗偏頭躲開,他伸手鉗住他的下巴恨恨說道:“你差一點就殺了我的弟弟妹妹,現在居然還敢大言不慚地說這種話?我的愛是什麼很低賤的東西嗎婕德?你究竟想要把我折磨成什麼樣子才甘心?”
事态真是超出想象的嚴峻呐……婕德的眉頭皺得更深。
“啵嘞啵嘞啵嘞……”就在這時一旁的電話蟲響起,婕德剛想伸手去夠又想起卡塔庫栗還在面前,于是她停止動作轉身問道:“我可以接個電話嗎,卡塔庫栗?世界政府那邊打來的,可能和病毒的後續治療有關,我最好不要錯過。”
“你已經有主意了還問我做什麼呢?”那雙冷冽的紫牙烏寶石撞進她的眼瞳,手指惡劣地滑進襯衫下擺,随後他低頭咬在她的鎖骨。
“唔……卡塔庫栗……别這樣……唔……”
“接電話,婕德,不是有很重要的消息嗎?”
“你先……唔……哈……”
“接電話,現在。”他再次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