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麼樣才能幫豐楚攸記起來。
穆葭犯了愁。她不是個聰明人,沒有那麼多鬼點子,這個法子不奏效,便一時想不出新的路子。
嫱兒姐在坐小月子,累不得,不然她就去找金嫱兒套話想辦法了。
怎麼樣才能讓豐楚攸去爬房頂呢,思來想去,她一直沒想出個好辦法。
對了!直到有天靈光一閃。
既然伍子陽已經知道她有僞裝,那直接告訴伍子陽摔了腦袋的其實就是他的徒弟,讓他拎着豐楚攸上房,刺激刺激,問題不就解決了!
何必繞個圈子嘛,她個蠢貨!
穆葭第二天就去找了伍子陽。
伍子陽腦袋一拍——鬧半天是我徒弟啊——也就果斷答應。
再一聽他忘事兒與摔癱瘓,都是因無意撞見母親奸情所緻,當場破口連罵了甄氏三聲“癫婦”。
果然他讨厭甄氏是該的,偷|情也就罷了,居然還有更過分的。
這事兒得管!
不過伍子陽也說好了,事關他徒弟,此事他可以出手,但别的事可不要找他,他懶得趟渾水。
過幾天他就要走。
當天下午,穆葭從門縫裡看出去,就見伍子陽架起了徒弟的胳膊。
“走!為師帶你看看上頭的風景!”不由分說,把徒弟拎上了屋。
師徒倆坐在屋頂上,一個喝酒,一個慫得臉都僵了。
穆葭盯着豐楚攸的慫臉,沒忍住笑。讨厭鬼,你也有今天。
豐楚攸坐着一動不動,臉上果然又出現了迷茫。他無心看風景,倒是盯着瓦片愣愣的,似乎要想起點兒什麼,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伍子陽擦了把嘴:“怎麼樣,上頭風景好吧。為師跟你說,你把這瓦片揭開,下頭風景說不定更好。”
豐楚攸捂住了頭。
穆葭見他眉心漸緊,應是腦袋愈發疼痛了,連臉色都變得蒼白起來。
“……師父,徒兒不大舒服,可否先下去。”
伍子陽卻伸個懶腰,躺下:“慌什麼,才剛上來。”
大有要在房頂睡一覺的架勢。
話音剛落,隻聞下頭甄氏一聲暴喝:“爬那麼高幹什麼,下來!”
穆葭心頭郁悶了,怎麼又有甄氏攪局!
伍子陽瞄了眼下頭,見甄氏叉腰站在院中,臉上怒不可遏,腳下急得亂走。
他朝下吐了口痰:“咋的了,我老伍還能讓他摔了?瞧不起誰!”
甄氏自是見不得豐楚攸上房,那樁很不美妙的往事,經常都在提醒她,她是個狠心又混蛋的母親。
她急得口水星子往外噴:“你沒看他難受麼。趕緊弄下來!”
伍子陽坐起來,也學她叉腰:“嘿,我就不!你個癫婦!”
甄氏氣急敗壞地罵了幾句,伍子陽臉皮厚,全擋了回去。她也就不廢話了,扭頭吩咐人去找梯子,趕緊把二公子扶下來。
豐楚攸一直沒吭聲,他頭痛欲裂,想是那些争吵根本沒聽進耳。
穆葭着急。再堅持一會吧,就一會兒,說不定就想起來了。
可豐楚攸實在想下去,見有人來扶他,也就伸了手。
伍子陽目送徒弟膽戰心驚地過去,無奈地搖搖頭:“唉,急不得啊。”一手架住徒弟,下了房頂。
甄氏趕緊把兒子扶住,又罵起來:“你看吓成什麼樣,臉白得都沒了血色!聽娘的,以後再也别上去。”
豐楚攸臉色稍緩,頭疼也減輕了,他魂不守舍地“嗯”了,就被扶進了屋去。
穆葭扼腕,真是可惜。下次一定先把甄氏絆住,再不讓她出現搗亂。
可是豐楚攸頭疼成那樣,必定會以為自己怕高,再不願上房頂了。以後此事更難辦了,得有更好的辦法才行。
一連想了兩天,沒任何思路。
“還能怎麼辦呀,煩死人了……”穆葭收回視線,自言自語。
從她這邊窗戶望出去,能看到師徒倆正在院中練腰腿,伍子陽一點一點的指點,對徒弟相當上心。
已經小半個時辰過去,估計這次恢複練習已接近尾聲。
她剛去看過金嫱兒,嫱兒姐終于好些了,一眼就看出她有愁緒。
可惜,此事不便多說,她隻得敷衍幾句。
長長一聲歎息,在屋子裡回蕩。
門口一道男聲突然響起——
“讓我看看,我們雙星崖最厲害的殺手在做什麼。”
穆葭吓了一跳。
“哦,原來忙着叔嫂亂情,風花雪月啊。”
她扭頭,見安鵬義抄着手,斜靠在門框上,素來冷意十足的眼睛,含着一抹揶揄的笑。
她方才正想事,安鵬義動作又輕,以至于人都走到門口了,她還沒發覺。
穆葭挺直站起,冷了眉心:“你還不走!”
他的毒已經拔清,今兒就該走滾蛋。
安鵬義慢悠悠地朝她踱步過來:“急什麼,你的樂子多好看啊。”
在圓凳坐下,歪頭、挑眉,“難得一見,不看,可是會後悔終生的。”
他平素是個話少的人,沒有表情,沒有朋友,像個行走的木頭樁子。可眼下,居然會說諷刺的話。
可見平時有多恨她搶風頭!
穆葭沒給好臉色:“你再不滾,我就殺了你。”
安鵬義:“那我好怕呀。”
笑了一笑,“其實,我早就放了信号……不過,隻放了我自己的定位。沒有提你。”
穆葭:“那我還得跟你說聲謝謝?”
“不用謝。畢竟,抓你回去,你不一定會死,我又何必廢這勁兒,幫死對頭高升閣主呢。”
穆葭沒太聽懂:“什麼意思?”
安鵬義:“看來你還不知道——你那位野心勃勃的師父,已經殺上崖頂,從喪魂閣閣主搖身一變,成了雙星崖崖主,把喪魂、飛魚兩閣一起握在了手裡……你猜,他不做喪魂閣閣主了,這個位置,他會留給誰。”
穆葭驚呆了。
師父動手了?怪不得呢,喪魂閣的殺手沒有大肆追殺她,她在同一個地方逗留至今,也還沒有被飛魚閣發現。
原來是雙星崖内亂,顧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