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維克多·薩斯再度向薇薇安認真告白時，她挑了挑眉，歎了口氣，放下了鍋鏟，“說真的，我以為你當時說這話是來砸場子的。”
殺手滿眼震驚委屈地看着她，然而當他瞪大眼睛後，配合着他光光的腦殼和眉骨，這看上去更像是要把人分屍的變态。
薇薇安給出了證據：“那你為什麼從下城區公寓跑路了。”
維克多·薩斯咧開牙齒，很自然而然地說道：“我也出不起水電。”
劍修小姐滿臉問号。
她追問：“那你住哪兒？”
“睡大街，小姐。”維克多·薩斯面不改色。
這是真話，他已經很久沒躺在床上睡覺了。最近他被奧斯沃爾瓦爾德派去盯梢新到哥譚的索菲娅·法爾科内，調查她來哥譚的詳細行動。對方懷疑這位前黑|幫頭目家族的大小姐似乎别有企圖，并不像她看上去那麼單純善良——這當然，他為法爾科内家族工作多年，他們都是野心家，不會甘于人下。
“拜托，你可是哥譚最好的殺手。”劍修小姐滿是不解，明明背靠企鵝人這棵大樹，他怎麼混得比她還慘。
“當然，也不過是個殺手而已。”薩斯将面餅翻了個面，搖搖頭，用半開玩笑的語調滄桑地說，“在哥譚，打工人隻能做殺手，資本家才能做殺人魔。”
“你要收留我嗎？老大？”話鋒一轉，薩斯開玩笑地問道，笑容中透着一絲無奈。
“好問題。”
薇薇安陷入沉思。
看着垃圾桶裡的半成品煎餅，她覺得自己瀕臨破産。維克多·薩斯似乎有強迫症，餅要一樣圓，雞蛋也要正中圓心，蔥花必須切得一樣長度，還要擺出愛心的形狀——這令她有點抓狂。
“不過首先……讓我們把這個醜醜的餅賣給真正的資本家。”
薇薇安忍痛按住了維克多·薩斯再度想要舀面糊的手，擰開了番茄醬的蓋子，目光看向了不遠處身穿一襲黑色勁裝，像是正在中途展開夜間冒險的青少年。
她倒是很久沒有在這條街上看見這個孩子的蹤迹了——自從塞琳娜·凱爾不久前和他鬧掰後。
不過今天倒是巧，他們一向神出鬼沒，卻一前一後都來了這兒。塞琳娜·凱爾看上去臉上還帶着一點擦傷，像是剛和人交戰。薇薇安給她貼了膏藥順道正骨後，傾情推薦了她最新的特色菜——京蔥麻醬蝙蝠烤肉串。
當然——被她冷冷地拒絕了。這隻小貓丢下了醫藥費，慣例買走了烤魚，接着對薇薇安說：“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來過。”
薇薇安兩眼汪汪：這聽起來好侮辱人啊。
塞琳娜補充道：“特别是布魯斯·韋恩。”
薇薇安：懂了。
在塞琳娜·凱爾離開後，薇薇安立馬取出毛筆，在小攤前拉了一個橫幅：“塞琳娜·凱爾女士x年x月x日到此一遊。”
她覺得此時此刻布魯斯·韋恩或許就是因此而來的。
劍修小姐雙手合十默默感激道。
謝謝你，貓女。
你果然是一隻招财貓。
***
不過比橫幅更熱烈的是新人維克多·薩斯的推銷喊魂。
“小布魯斯，快來嘗嘗路邊攤。我特别是指——像你一樣好奇心強烈的青少年。”維克多·薩斯眼睛轉了轉，對他吹了聲口哨。
“嘿，你知道嗎？前幾天有個公子哥夜間出門泡妞時順道買了個氣球，結果不小心飛上天了。”
布魯斯·韋恩微微颔首，禮貌地接話道：“這真倒黴。”
“不過！你放心，我們是良心商家！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的。”劍修小姐及時打住了殺手威脅式的推銷，露出典型東方人質樸又老實的笑容，朝布魯斯·韋恩眨了眨眼，“再說了，你可是賽琳娜的好朋友。不過今天你們怎麼沒有一塊出門？”
說到這裡，燃氣爐倒是不争氣地熄滅了，看起來讓這兒更像一個不良小攤。薇薇安擦了擦汗，接着從案闆下掏出了火箭炮拆開，倒出硝粉給爐子補充了點燃料。
布魯斯·韋恩臉色微動，他的目光移向了火箭炮外殼logo，他最近正在追蹤企鵝旗下的軍火組織流動。
“是的，我們都是心腸柔軟的好人。”
薩斯接着捧哏道，殺手的陰冷持續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他将一顆子彈掏出，按在桌面上，接着碎碎念地講着被打斷的故事，“當我看見那個飄着空中，面色發紫，變成尖叫雞的小少爺時，喔，那時我正在頂樓執行任務，我忍不住送給他一顆子彈——”
維克多·薩斯聳聳肩，“還為他點了一首讓她降落。”
布魯斯·韋恩不動聲色地皺起了眉頭，但還是鎮定地翻開了菜單，目光看向攤主——她看上去比他正常點，也沒有任何犯罪記錄。
而薇薇安卻為了這個故事鼓起了掌，眼裡很是贊同。她說，這真不錯，我應該也批發點氣球回來賣賣。
這使得殺手自己也覺得剛剛講了一個不錯的冷笑話，有幾分得意。說完後他咯咯笑了，這讓他看上去更像是反社會變态了。他拿着快糊了的烤串，收走了布魯斯手上的菜單，“小孩，告訴我，你想立刻在降落在你的小女友面前嗎？”
話音剛落，薇薇安嚴肅地制止了殺手的題外話，搖了搖頭，“不不不，别亂講，薩斯。我們今天可沒見過賽琳娜。”
劍修小姐接着推銷道：“來點烤蝙蝠肉串吧，小孩。塞琳娜剛剛也買了。”
于是薇薇安也心虛地捂住了嘴巴。她真摯地盯着他的眼睛，衷心希望他剛剛短暫耳聾，沒有聽到後半句。
布魯斯·韋恩面色變得更加鐵青了。
不過最後他們還是成功把蝙蝠烤肉串賣給了布魯斯·韋恩，隻不過無辜的劍修小姐立刻被布魯斯·韋恩作為漏網之魚登記上了待觀察危險名單。
但是沒關系，在布魯斯·韋恩不知道之處，為了彌補這次招待不周，薇薇安決定再做一次蝙蝠烤肉串和招牌番茄珍珠可麗餅，專門讓塞琳娜·凱爾送到韋恩莊園，以表達友好和平的誠意，希望能與他成為朋友。
在哥譚首富布魯斯·韋恩離開後，數着他給的一大筆小費，薇薇安興奮地跳了起來。她果然沒看錯，薩斯是一隻超棒的招财貓。他們一起幹活，果然事倍功半，暴富指日可待。
想到這裡，薇薇安激動地握住了維克多·薩斯的手，豪爽地說：“蕪湖！小光頭，今後我罩定你了www！”
對于維克多·薩斯來說，幸福來得有點突然。因為下一句，薇薇安對他說：“以後不用睡大街了，搬來我家吧！”
***
簡而言之，衆人認為維克多·薩斯最近或許是瘋了，各種意義上的。
奧斯瓦爾德在聽薩斯慣例彙報工作情況時，看着殺手面部趨于停滞的詭異微笑，忍不住開始走神，接着懷疑是不是傑羅姆·瓦勒斯卡這家夥也給他的親親下屬來了點該死的笑氣罐頭。
他理解，薩斯當然是個快樂的家夥。可是？最近他是不是有點快樂過度了？
這并不是一個好的信号。企鵝人開始擔心維克多·薩斯的狀态，他思考着是否需要給薩斯放個長假。畢竟一個殺手如果過于情緒化很可能會犯錯誤，危及自己的安全。
無獨有偶，溫德爾也覺得薩斯最近怪怪的。
所有殺手在剛入行時都聽過一句話，狹路相逢勇者勝。在雙方對峙到達了白熱化階段時，最要緊的不是技術，而是迅速找到敵人的破綻。比如對手眨眼的頻率幅度，不自覺的面部抽搐乃至微笑，這些彰顯着松懈的微表情，都是進攻的良機。
不過，身為哥譚最好的殺手，維克多·薩斯一直無懈可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