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變态殺手和地獄神探開始互相唇槍舌戰地攻擊，即将打起來。劍修小姐按住了桌子，充當着法官。

康斯坦丁摩擦着牙齒：“一個背後放冷槍的卑鄙小人。”

薇薇安：難道你不是？

“他是個屠夫。薇薇安。”維克多·薩斯不改面色對着解釋道，試圖向她說明這個渣男種種不可靠和惡性，“他殺狗。”

薇薇安：？大兄弟，可是你天天殺人哈？

劍修小姐左顧右望，在一片混亂中挑挑揀揀他們的話，可依舊沒有理解他們之間的邏輯。在她看來，相較于義憤填膺互相控訴，他們更像是在自己罵自己，給對方洗白。

不過薇薇安并不打算在此多做糾結，浪費心力。對于想不通的事情，她一向奉行道法自然的辦法——随它去吧。

于是她走進了廚房，聳了聳肩，将那一大盆奶油蘑菇意面端上了桌，分發着餐具。她看起來十分公道地對他們說：“噢，這樣啊，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接着她坐在了桌前主位上，率先拿起了筷子。

殺手作為客人，很是捧場地随跟其後。康斯坦丁絕食抗議以示風骨——其實是被捆在了椅子上不得動彈，她也并沒有給他松綁的打算。

因為欠費停電，她還點起了蠟燭。火光跳躍，影影綽綽地營造出愈發詭谲的平靜。

康斯坦丁打量着燭火，警惕着飛來橫禍的火災。他所在的地方，接觸的人們總是意外頻發。薇薇安埋頭幹飯，盯着餐盤裡的小番茄思考着我是誰為什麼我在這兒的哲學問題，順帶緬懷着她逝去的愛劍。

新加入的殺手則靜靜地看着燭光搖曳下女孩兒的面龐，目光溫柔，像是要把這副畫面刻進腦子。隻是低下頭來，将盤子裡的意面送入口中時，他的眼底寫滿了陰郁和暴戾。

他原本就期待着能同薇薇安共度晚餐，一切都很完美，除了那個多餘的家夥，和一些意外出現的小故障。該死的，這堆蠟燭不會是他和薇薇安玩剩下的吧，見鬼見鬼見鬼見鬼，好想殺人殺人殺人殺人。當然了，維克多·薩斯明白，他不能責備任何人，除了他自己。他由衷地為一切感到抱歉。是他做得不夠幹淨。

抛開此前在小攤上嘗過的那杯草莓奶昔，他再也沒有吃過她做過的其他菜肴。味道依舊很棒，隻是兩分鐘後，他開始看見餐盤裡有一群空子彈殼穿着碎花短裙在他面前在跳舞，桌子在天花闆不斷旋轉，變成無數張薇薇安的臉蛋。

可在那一片眩暈的油彩中，他卻感到從未有過的清醒。

一切都是那個狗男人的錯！

***

“看來他一定很累，吃飯都能睡着。”看着倒在桌前的殺手，薇薇安放下了筷子，歎了口氣，感慨道，“哥譚真是個社畜地獄。”

“嗯，确實是地獄。”康斯坦丁點了點頭，面色嚴肅，語調深沉，“看樣子是死了，死透了，找塊地趕緊埋了吧。”

“哈？這不可能。”劍修小姐的微笑僵硬在臉上，噌一下站起身來，心虛地打量着眼前面目安詳的殺手，“總不可能……又是食物中毒吧？完蛋，我不會要出醫藥費吧？”

完了，總不會劍沒找到，還背一命案。抱着最壞的打算，薇薇安緩緩靠近維克多·薩斯，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手腕。

嗯，脈象平穩，鼻息正常，十分健康，稱得上是強壯。

看來不必出醫藥費，也不必為維克多·薩斯辦葬禮。隻不過……或許在這間房子裡該死的另有其人。

“為師是時候對你說出真相了。薇薇安。”

就在此時，康斯坦丁故作深沉的聲音從上空飄來。她已然預料到了接下來這版來自頂級欺詐師的辯訴，隻是沒想到還是她的格局小了——康斯坦丁的借口就像是個黑色幽默的冷笑話。

他認真地坦白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失蹤那麼久嗎？是因為這該死的小子把我給殺了。對，就是我們在家庭餐廳分開的那天，你丢劍之日。”

康斯坦丁最終下了決斷：“他是罪魁禍首。”

“好吧。如果你當時已經死了。”薇薇安挑出他話裡的漏洞，點了點桌子，“那你為何如今出現在這裡？”

“我是被傳送到了這裡。你要理解。”康斯坦丁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解釋，“我本來就不是這個時空的人。一開始遇到你，也是個意外。”

薇薇安被他的理由逗笑了，“所以你認為，這個普通的殺手，他開的槍具有穿梭時空的效用？他甚至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成員。說真的，哥譚是個理性之都，雖然這兒大多數人都是瘋子，可他們更信仰科學。”

薇薇安看了眼趴在桌子上的殺手，将他扛了起來，扔進了房間的床上，替他掖好了被角。既然有求于人，理應提供一個較好的補救态度。

當她走出房間後，康斯坦丁不解地問：“說實話，為什麼是他？”

“他是哥譚最好的殺手。”

“嗯？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劍修小姐頓了頓，補充道，“他的殺氣，令我感覺很熟悉。關于丢失的那顆子彈，或許通過他能得到答案。”

康斯坦丁發出大笑聲，“薇薇安，所以這個可憐的小殺手……他知道你隻是把他當成一隻獵犬嗎？”

“不。”

劍修小姐皺起眉來，她看了一眼挂鐘後，把康斯坦丁的繩索加固了一下，取過膠帶把他的嘴封上，她打了個哈欠，“我要出攤了，祝你好運。”

出門前，薇薇安吹滅了餐桌上那支蠟燭，與此同時，她不忘糾正了康斯坦丁的說法。她說，“他是隻貓咪。”

維克多·薩斯是團貓咪，她對這個事實确認無疑。

***

“嗨，你醒了。”康斯坦丁坐在床邊，一邊削着蘋果，臉上露出和善而狡猾的笑，“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盯着康斯坦丁手中未斷的蘋果皮，恢複意識的殺手先生說的第一句話是：“神經，你是不是有病？”

爬起身來，他的第二句話是：“薇薇安呢？”

康斯坦丁咬了一口剛削好的蘋果，隔着薩斯頂在他面門中央的槍，盯着他的眼睛，像是洞察一切般。仿佛火上添油般，康斯坦丁玩笑地說道：“她正在找一把劍，一把來自東方的古劍。小孩兒，你們之間沒可能的。她隻愛她的劍。”

應該說，她和任何人之間都隔着一條溪谷，無法跨越。一個劍修畢生的功課，就是将她的劍使得出神入化，人劍合一。

殺手先生挑了挑眉：“那又如何？隻要她想要，我就會拿來。”

“等她找到了，她就會離開了。”康斯坦丁收斂起了原本的散漫，帶着幾分認真，眼底是淡淡的嘲諷，像是在嘲弄自己過往種種錯失所愛。他總是将一切搞砸。

“而我會追上去。”維克多·薩斯歪了歪頭，面無表情，仿佛在看一具屍體，“所以，還有别的遺言要說嗎？”

康斯坦丁直視着他，最後說：“帶瓶鹽，她又把鹽和糖搞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