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經此一朝,她開始變得擁有危機意識。抵達哥譚的第一天起,劍修小姐就開始思考起自己的職業規劃。
身為華夏子孫,未雨綢缪一向是她身上的傳統美德。為了避免畢業即失業的慘狀再度發生,從入學當天開始,薇薇安便一邊廣撒羅網,往黑白兩道投簡曆,拼實習業績;另一邊不忘活躍在黑街搞副業,做點小本生意。偶爾逍遙法外,在危險的邊緣微微試探,例如給打手在煎餅果子裡加加自選猛料啦,倒賣一些“創意”情趣暴力小道具,順便代寫恐吓信或情書啦。
但是還是畢業即失業了,呵呵……此處失業特指沒有謀得一份正當高薪穩定職業——公務員。
她要怎麼和爹娘解釋,在哥譚公務員系統上班遇到的意外死亡概率,比混黑|道、撿垃圾、擺地攤、蹲大牢的風險還要高。
再者,她也不能滾回竟淩山,說來話長,讓人心煩。因為——她的劍丢了。
沒辦法,為了不徹底淪為父母眼中的家族敗類,師門之恥,薇薇安選擇留在了哥譚繼續工作:開小吃攤;對外謊稱在韋恩連鎖集團上班。
可惜近日來随着入夏,天氣悶熱不堪,趕走了她在黑街上的太多老顧客……呸!才怪!都怪那該死的瘸腿企鵝人制定的新規,她至少損失了百分之八十的經濟來源。
白般無賴之際,薇薇安頹喪地蹲在街口,惆怅地擦掉手掌心處剛粘上的蚊子血,擡頭望天,心想這又是虧本的一天。薇薇安想是不是應該趁早收攤拉倒,或者再想點别的宣傳詞。是不是該改一下小攤裝潢?讓它看起來高級一點點。
都說未至苦處,不信神佛,遇事不定,可問春風,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時她終于想起來自己好歹是個正兒八經的神學院畢業生,六邊形多領域開花的東方術士。于是她當機立斷拿出竹簽,替自己占了一卦,挑了個風水寶地——
就是這裡:哥譚廣場。
可是說好的人呢?!!!潛在客戶呢?這是她第一次來這麼市中心擺攤,說好的東北角,祥瑞聚财,易逢桃花呢?這裡連個人都找不到啊?!
劍修小姐在風中淩亂。
好吧,要怪也隻能怪她來之前沒有做好充足的市場調查,光顧着去搞封建迷信了。就為什麼神學院畢業生一大半都會餓死街頭吧……當代青年還是應該信馬克思。
不過,劍修小姐陰暗而僥幸地想:該死的……不會當時自己上課時學的是批發假教材吧?此刻校長的模樣已經在她的腦子裡戳成了刺猬頭。她很想舞劍,但更想哭。
因為古人誠不欺,人一旦水逆就會倒黴到底。就在此時,一粒碩大的灰塵順着風勢吹進了她的右眼。眼淚從她的眼眶裡滾了出來。
薇薇安低下了頭,眨眼,揉眼,瞪眼,與那顆頑固的灰塵做鬥争。哥譚的空氣質量,零分!零分!
就在此時,有個哼着口哨的男聲從她的頭頂傳來,語調末梢卻夾雜着哥譚的陰郁。他隻說:“嗨,老闆,來個草莓奶昔。”
“當然!您還需要别的嗎?”
“這位草莓奶昔是不錯的選擇。不過您想要嘗試煎餅果子嗎?我願稱之為東方可麗餅,和飲料快樂水搭配起來超級妙!對了您需要代寫情書嗎親愛的?我傾情推薦您選這一個奶昔+煎餅果子套餐,我們還附送文書服務喔!包你成功把妹不在話下!當然我夜觀天象看您血光之災有點重,把情書替換成驅魔儀式也是OK滴。我們這裡上天入地,從生到死一條龍服務妥妥的!”
雖然此時此刻眼眶裡的異物感還在,薇薇安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臉,但她已然下意識地如機關槍般噼裡啪啦地趁機對這位幸運顧客開始推銷。
要是他能把整個攤子都賣空就更好了。
“哦?有點意思。”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着薇薇安,懶洋洋地笑了。他眼皮一掀,試探性地問道:“噢?代寫情書……是你寫給【我】嗎?”
思考之餘,他耳尖微紅,帶着幾分細不可察的忐忑。
“當然,親筆字迹,意大利花體,王羲之行草,都白搭。我們講究一個博古通今,中西雜燴,專程練過家子的。”
劍修小姐打了個響指,語氣裡滿是得意洋洋,懸在攤架子旁的對聯随即垂直開張,洋洋灑灑,行雲流水。在竟淩峰上那麼多年,感謝那些符文課業,她的書法水準頗有見地。一朝興起學畫符,十年落筆走偏鋒——不成體統。
反正外國人懂個屁書法,她默默地想。
“對了,還可以幫忙想詞兒,一追一個準。先生要不要考慮下?買了不吃虧,買了不上當。”劍修小姐補充道。
眼眶裡的異物感逐漸消失了,薇薇安真誠地看着眼前的金主,看見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露出奸商的親切甜笑。
沒辦法,她好不容易逮着一隻肥羊,當然一定要使勁薅!薅到底!薅到它秃為止!嗯……秃?他是秃子?!
劍修小姐推了推眼鏡,拿出一沓彩色香水信紙供他挑選。隻不過她看着眼前人光亮的頭頂和逐漸清晰的面部輪廓,心裡突然泛起一陣不詳預感。
不過薇薇安寬慰着自己,這一定是臉盲症+深度近視造成的幻覺,她緩緩眨了眨眼,不死心地認真看了兩眼,隻見眼前這顆水煮蛋持着雙槍,笑眯眯地打量着她的鬼畫符書法。
靠!大事不妙!
來者正是她的冤種鄰居,某冷酷變态殺手……維克多·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