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主公大人仍是面色如常,好似早有預料般從容不迫地讓女兒拿出一封信,并當衆閱讀。
這封信是原水柱鱗泷左近次大人寄來,簡言意駭地表達了自己對于此事的看法。
鱗泷左近次很早之前,就把谷凝的存在告知主公大人。
并作為看守人,一直在監督谷凝的一舉一動,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将自己觀察到的信息上報主公大人。
包括谷凝用自己的能力成功将锖兔和真菰從鬼門關裡拯救回來之事,主公大人也知道。
當然,這件事在此之前,也隻有他們兩人知曉。
可以說,谷凝的存在一直都是在主公大人的默許下。
隻是不知是何原因,他們都沒有将谷凝當年救回了兩人性命的事情給說出來。
這件事也隻有極少數幾人才知道。
主公大人認可的大部分原因在于對鱗泷左近次的信賴。身為長輩的原水柱,鱗泷左近次雖人不在這裡,但多少也有些話語權。
他同樣認可并信任谷凝和祢豆子,并在信中解釋了原因。
谷凝和祢豆子在成為鬼的這段時間裡,從未傷害過人類。
雖身為鬼,祢豆子依靠着強大的自制力,還保持着作為人類的理智。
谷凝即使一直處于極度的饑餓狀态,也沒有害人的舉動。
這樣的狀态持續了幾年,雖然很讓人難以相信,但卻是确鑿的事實。
并且,他、竈門炭治郎以及富岡義勇願意為此保證,如果她們襲擊了他人的話,他們将以死謝罪。
谷凝聽完,神色愣怔了一下,眼神複雜。
鱗泷師父……竟然這麼相信她們嗎?不過……富岡義勇是誰?
對了,她記得炭治郎喚他作義勇師兄,想來他也鱗泷師父的弟子了。
沒想到,鱗泷師父居然這麼看好她們,甚至不惜為威脅自己弟子以命來為她們做擔保。
鱗泷師父真是個超級超級大好人!!是她以前誤會他了,這次要是能活着逃過這一劫,她一定要好好報答他。
這個不善言辭的男人,看上去一副比誰都冷漠無情的人,沒想到内心如此細膩柔軟。
谷凝對他的成見,在這一刻全然消散。
嚴峻冷漠的鱗泷師父和這些人比起來,真是太善良、太可愛了。
果然,真正的好人都是靠同類烘托的!
這下子,這些人都無話可說了吧!
都有三個人用性命為她們做擔保了,再有人揪着這事不放,那也太過冷酷無情了吧!
這次一定妥了!
谷凝滿懷期待的心還沒熱乎起來,又被那道熟稔嚴厲聲給澆了一盆冷水。
“死又能說明什麼?想死的話那盡管去死啊!這根本算不上什麼擔保!我們在場的人誰又不是早就做好了和鬼戰鬥至死的準備?”
“鬼殺隊存在的意義不就是将這世間的所有鬼都滅殺殆盡嗎?現在想留下鬼的命?這完全違背鬼殺隊的宗旨,這種事情決不能有特例出現。”
他的話雖然不中聽,但讓在場大多數人都保持了沉默,炎柱更是表示強烈贊同。
“不死川說的沒錯,要是她們殺人來吃的話那就無可挽回了,即便是以死抵罪也毫無意義,被殺的人無法再活過來。”
谷凝聽得又氣惱又憋屈,在心中止不住地呐喊。
啊啊啊!!!
這、這些人簡直太冷漠、太無情、太無理取鬧了!!
都這樣了!他們竟還這麼激烈地抵制!
這都什麼仇什麼怨啊?她刨他們祖墳了嗎?居然如此锲而不舍地想置她于死地。
就因為她們是鬼嗎?
其他人不僅沒有反駁,甚至還集體默認了。
谷凝再次深刻地意識到,鬼殺隊的人與鬼的之間如同天命宿敵、不可逆轉、更加無法清除的巨大仇怨深埋其間。
她不由得打了個戰栗,這種生死仇敵般的宿命感第一次在她心裡浮現。
她不由得慶幸,一開始她遇到的人是鱗泷師父他們,不然她隻怕活不到現在。
谷凝深深憂慮地握緊祢豆子的手,心中劃過一抹不甘和哀歎。
早知如此,從一開始她就應該帶着祢豆子遠離這些人。
世界這麼大,隻要她們藏遠一些,她就不信躲不開這些人!
她無比懊悔地咬住唇瓣。
“确實是這樣!”主公大人不疾不徐的聲音,讓谷凝心裡更涼了一分。
一直垂頭不語的富岡義勇蓦地擡頭望去,眼底閃過一絲掙紮。
炭治郎更是急得想要張口說些什麼,然而因行動過大,扯到了下颚的傷勢,一時間隻能發出難耐的咳嗽聲。
不死川實彌怔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那就……”
“無法保證她們不會襲擊人,也無法證明。”
“但……”他頓了一下,不緊不慢地繼續道:“也無法證明她們會襲擊人。”
不死川實彌倏地擡頭,眼神驚異,又帶着一絲不可置信。
“她們有兩年以上的時間裡沒有吃過任何人,這是一個事實。而且有三人為了她們賭上自己的性命。”
“如果想要否定一方的話,也必須要拿出相應的東西去證明才行。”
他的話仍然平靜如常,看似随意的一句,卻嚴謹得讓人無法反駁。
連垂頭喪氣到準備自我放棄的谷凝都愣了一下,連她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這話看似公平公正,但實際上在場的人多少都能感覺到主公大人有意偏向炭治郎這一方。
“大家都有這樣的覺悟嗎?”
衆人不語。
不死川實彌緊緊蹙眉,炎柱雖然還有些不贊同,但也沒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