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改腫着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良久。
他吸了吸鼻子,終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你覺得就我們,真能行?”
“我算過卦,結果還不錯。”
“又是卦。”
聽他這麼說,齊改破涕為笑。
除了問月鼎,哪還有劍修不喜歡舞刀弄槍,就愛算卦。
“行,你說結果不錯,本公子就信你一回!”
他清楚自己輸得徹底,但他也是大宗門的子弟,才不會被問月鼎挫銳氣。
給宗門的求援自然要發,可他不打算走了。
“那自然更好。”問月鼎微笑。
冷靜了些,齊改給他傳音:“說說,你現在有什麼想法?”
問月鼎答:“村裡活屍泛濫,本就不像是人為。”
“你的意思....有法器靈物作祟?”
聞言,齊改剛好些的臉色驟然變差:“可至少得要玄階往上的法寶,才能催化活屍。”
滿稻村實在太窮太荒,他隻當是搞鬼的人藏得太好,從未往這條道上設想。
“不光如此。”
問月鼎颔首。
“這件靈物得是至善至純的法寶,才能讓魂魄未散的屍體化成活屍,還不心懷怨念。”
“至善?”齊改嘴唇哆嗦。
“都至善了,為何要造出活屍。”
“不知道。”
見齊改臉色煞白,問月鼎好心關切:“你害怕?”
怎能不怕!
馭屍的術法,有些聰明點的築基期修士都能學,可玄階靈寶換算過來能頂一個元嬰修士,他們不可能鎮得住。
可已經說不走,齊改也隻能搖搖頭,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不怕。”
“趁着天沒黑,你帶人去村裡查近些年村裡出現的古怪物件。”問月鼎道,“尤其是和佛家或者醫修有關的法寶。”
修劍或是術,手上都難免沾血,而佛修和醫修的法寶受耳濡目染,内裡會更加純善些。
“行。”
齊改勉強道:“我這就去。”
走一半,他停住腳。
“對了。”他神色複雜地看向問月鼎。
“抱歉。”
他之前的确太針對問月鼎了。
“抱歉什麼?”問月鼎茫然後了然。
“是三年前下圍棋偷我黑子,五年往八筒窩裡放鹌鹑蛋,還是.....”
“打住。”齊改那點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煙消雲散。
“你未免也太記仇了!”
他都快忘光了,問月鼎居然還記得。
“哎呦.....”
被問月鼎注視着,齊改臉紅得像猴屁股:“抱歉就是抱歉,你何須管我對不起哪個?!”
“沒關系。”
問月鼎十分大度。
下棋最後赢的還是他,那鹌鹑蛋孵出的小鹌鹑,也已經被放歸山林。
“等下。”
哼唧幾句,齊改突然想到什麼:“我去找靈物,你做什麼?”
問月鼎依舊微笑。
“去見村長。”
毫無疑問,村長李吉是滿稻村最奇怪的人。
遇到活屍大規模出現,他的第一反應不是立馬求助離得最近的試鋒門,而是在村子本就拮據的情況下,破費請一群道士,再舍近求遠找回不通術法的堯犬。硬生生拖了幾個月,弄得滿村都是瘴氣才肯開口求援。
若非李吉不作為,事态根本發展不到如今的地步。
而他在村民們心中的名望不低,滿稻村又有多次面對惡劣天災時,向修士求援的經驗,按理來說不會犯低級錯誤。
“你這麼說,我也想起件事!”
聽他說完,齊改一撫掌:“我來時本想着入鄉随俗,投宿在村裡人家中,可李村長非要給我們收拾村頭角落裡的空房。”
那地荒得很,還有老鼠打洞,入夜給他吓得夠嗆。
“可就你和堯犬兩人去見他,當真能行?”
越想,齊改越後怕。
萬一這村長表面上是尋常老頭,背地裡是黑山老妖,專吃問月鼎這種不愛動所以肉質軟.....
“他怕堯犬不似作假,怕是真沒修為。”問月鼎無奈,打斷他的幻想。
“我自己去就行,不打算帶堯犬。”
畢竟堯犬是李村長請來的人,他無法完全信任堯犬。
送走神叨的齊改,問月鼎從角落裡出來,拍了拍袖子,打算直接離開。
“去哪?”
他回過頭,是堯犬斜靠着門。
“找李村長。”
問月鼎還是說了實話:“不是大事,我去就行。”
堯犬不愛湊熱鬧,肯定不會多管閑事跟着他去。
可這回,堯犬一反常态。
“帶我一起。”他走到問月鼎跟前,“正好,我也有東西要和李村長要。”
鬧這一出是何用意?
問月鼎的睫毛顫了顫,心中疑慮不增反減,可瞧着還是那副溫吞模樣:“那走吧。”
就算他不同意,堯犬也能去李村長家,倒不如讓他在他身邊。
“你要拿什麼東西?”
走在路上,問月鼎狀似不經意問:“或許我能幫上忙。”
堯犬短笑,話裡有話:“難得問公子這般熱心。”
“是我家裡人的遺物,被李吉拿着。”
“我回村,一是因他已故的妻子對我有恩,二是要拿回本就屬于我的東西。”
他的語調漫不經心,可問月鼎聽出,堯犬的心情不怎麼好。
“抱歉。”
他似乎觸了堯犬的傷心事。
“沒事。”
“你覺得李吉這人怎麼樣?”堯犬側目看向問月鼎,單刀直入,“依我看,他壓根不想村裡太平,活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