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個趔趄的功夫,尖利指甲抓向他的心窩。
一支箭劃破迷瘴,及時插在活屍腕上。
青白色手一抖,隻抓破層絲織的薄外衫。
嗖——
又是一枚箭矢,精準釘入活屍腐爛的腦袋。
屍體沒有痛覺,可被打着要害也會分心。他手一松,和問月鼎拉開距離,想要拔插在颞颥裡的箭。
“快!”
背後,堯犬的聲音清明。
穩住重心,問月鼎用盡全力,将長劍插入活屍的胸膛。
危機時刻,那乖張的劍終于肯配合他。
劍身震動發出鹿鳴聲,劍氣凝聚出刺目的光,彙聚成鹿蹄模樣,狠踏上活屍胸膛。
活屍抽搐着想要抓問月鼎的袖擺,但以失敗告終。
他的五官冒出粘稠液體和詭谲灰霧。
帶着火靈力的劍射來,剛才怎麼都點不燃的活屍像是被綁了稻草,瞬間燃起熊熊大火。
晃悠悠直起背,問月鼎的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呼吸。
“别喘氣。”
一張還帶着他人體溫的布及時捂住他的嘴,摁得沒輕沒重:“附近瘴氣重,吸多了會生病。”
堯犬又朝他伸出隻手:“起來。”
“咳咳......”
被壓着唇和鼻腔,問月鼎不适地幹咳了幾聲。
他感覺到,捂着他臉的手動作稍微溫柔了些。
被堯犬拉起時,問月鼎腳步虛浮。
他已經很久沒提劍,若非符用不了,也不會出此下策。
“這發生什麼,動靜這般......”
聒噪又熟悉的聲音響起,又戛然而止。
姗姗來遲的齊改面露尴尬,用扇子不住敲着手心。
“你們.....”他支支吾吾。
“還挺熟啊?”
他的死對頭正被用布捂着嘴,臉上帶着不自然的紅暈。而捂問月鼎嘴的另一人面色不善,冷漠地看着他。
聞言,堯犬忙松開手,将布遞給問月鼎。
問月鼎倒是沒意識到尴尬,和他道聲謝,才搭齊改的話。
“方才活屍屍變,我們已經解決。”
“屍變?”
跟着齊改一道來的修士們都變了臉色。當時他們也是聽說這村裡活屍不傷人不屍變,才敢跟過來。
怎麼處理屍變,門主也沒教過啊。
齊改修術,自然清楚屍變的嚴重性。
他的臉色不甚好看:“什麼?”
“不光是屍變,還有村民着瘴緻幻。”問月鼎敲敲婦人家的門。
寡婦匆忙地打開門,懷裡的孩子緊閉着眼,像是睡着了。
“仙人!”她要跪下,被問月鼎扶起來。
揭掉女童後背失效的符咒,問月鼎看向她開始發黑的傷口。
“我不會治着瘴,隻能暫時封住瘴氣,讓它不影響心智。”他看向齊改。
“你帶了醫修?”
“帶了。”
齊改還沒從問月鼎說的話中回神。
他從沒想過自己的一次普通試煉,會牽扯到活屍屍變和活人中瘴導緻緻幻。
就和桃壤的蠊蟲一樣,一個屍變活屍出現,就可能出現一群。再加上足以緻幻的瘴氣,這根本不是剛過金丹的修士該對付的麻煩。
“救她。”
問月鼎的語調不容置疑,生生把齊改拉回現實。
“好,好。”
齊改臉色煞白,狼狽點頭。
問月鼎給女人遞了個眼神,女人笨拙和問月鼎行禮,抱着孩子匆匆跟上齊改。
“瘴氣深重。”問月鼎看向跟随齊改趕來的村民,“早些回吧,各位。”
四下安靜。
他剛剛的每句話都重重砸在村民們心裡,每個字都足以散播恐慌。
可聽着問月鼎平和的語調,恐慌竟一時間沒能爆發。
“都回去,聽問公子的。”
還是村長打破寂靜:“得虧問公子今晚恰巧路過,否則怕是要生出血案來。”
“是堯犬的功勞。”
問月鼎沒心思接漂亮話。
使劍非常折損體力,正事辦不成,他現在隻想回去睡覺。
“行了。”眼見村長又要換人誇,堯犬不耐地打斷他。
“再拖下去,今晚誰都不用休息。”
看向堯犬,問月鼎的心中充滿感激。
“你們早些睡,我去看看小桔那女娃兒。”
李村長讪笑一聲,打算識趣離開。
“李叔。”
堯犬突然開口叫住李村長。
他眸色沉沉:“你應該清楚,我願意給你幫忙,是因為周姨于我有恩。”
“她的遺願是希望村裡能一直安甯,家家戶戶平安,沒有小人作祟。”
說到“小人”二字,他刻意加重。
“是。”
李村長被說得局促,但還能勉強維持面上的鎮定。
“我定會配合仙長們,盡快揪出制造瘴氣的罪人。”
“如此最好。”
堯犬這才肯放他離開。
路上,兩人無話。
問月鼎是太困,堯犬則是有心事。
天上的陰雲散了些,露出明月的一角。
“把嘴捂上。”
眼見着問月鼎迷糊着松開手,堯犬提醒他。
說完,他想到什麼,自嘲地笑了笑:“不過若是你,怕是根本不會着瘴氣。”
“是吧,沒、有、修、為的鹭原鹫山明鹫宗宗主長子大公子兼少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