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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波托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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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I-II

密林深處,陽光被茂密的樹冠阻擋,隻偶爾透過縫隙灑下斑駁的光點。一路蜿蜒的山路隐沒在藤蔓與雜草間,仿佛一條通向未知的暗流。道路盡頭是一座隐藏在山嶺腹地的廢棄莊園,莊園的石牆斑駁殘破,厚重的灰岩表面爬滿青苔與野蔓,裂隙間偶爾露出白鼬警惕的眼睛。那些曾經輝煌的建築,如今隻剩下一片頹敗,仿佛一位衰老的貴族,無聲地訴說着往日的榮耀與今日的荒涼。

窗棂的玻璃碎裂後被木闆和鐵條粗暴封住,一眼看去毫無美感。外牆邊的幾個稻草堆上随意的覆蓋着粗布,不仔細看也能發現下面藏着的幾隻木箱。幾名全副武裝的守衛分散在莊園周圍,時而低聲交談,時而靠在牆邊點燃粗劣的煙卷。偶爾有微弱的火光在稻草堆旁一閃而過,又迅速被人掐滅。四周的靜谧不時被短促的交談聲和草鞋摩擦地面的聲音打破,到處彌漫着一種壓抑的緊張感。

莊園的中心是一座寬闊的大廳,雖然建築結構仍然完整,内部卻早已失去了當年的光彩。天花闆上垂落的吊燈鏽迹斑駁,大廳裡空無一物,隻有幾隻蝙蝠不時從橫梁間飛過,拍動翅膀傳來幾聲噼噼叭叭的輕響。大廳中央擺着一張長桌,桌面鋪滿地圖、卷起的文件和未封口的信件。桌子的另一頭,陳列着幾隻武器箱。一盞油燈在桌上微微搖曳,燈光将地圖上的線條映得忽明忽暗,投射在牆壁上的陰影如同一隻張牙舞爪的巨獸。

大廳昏暗的光線被高高的天窗分割成幾束斜射的金色光柱,勉強映出牆壁上剝落的漆皮和暴露的石塊。莊園的破敗顯而易見,長滿苔藓的地磚、挂着蜘蛛網的吊燈和已經無法閉合的窗棂,讓這裡更像是一座被時間遺棄的廢墟。然而,卡西米爾·達弗雷爾的存在卻讓這片破敗多了一絲矛盾的尊貴感。

達弗雷爾坐在大廳中央唯一看起來尚算完好的高背椅上,椅背上的雕刻被歲月磨損,但他挺直的脊背和優雅的姿态卻似乎讓這把椅子恢複了它昔日的榮耀。他的灰棕色卷發整齊地梳向腦後,深棕色的眼睛低垂着,凝視着桌上一張展開的地圖。那雙眼睛深邃卻冷漠,像一片無法觸及的深潭。

他穿着一身天青色軍服,肩章和領口用金線繡出精緻的紋飾。不像是是戰場的制服,更像是一個貴族為社交場合特意準備的裝飾品。衣袖邊緣的細線稍顯磨損,但依然潔淨如新。

門外傳來錯雜的腳步聲。緊接着,厚重的木門被推開,微弱的光線傾瀉進大廳,與昏暗的燭火交融。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挺拔的身軀在搖曳的光影下勾勒出淩厲的輪廓。薩德裡克邁步走了進來,身後緊跟着兩個親信,個個面色冷峻。

薩德裡克在大廳中央站定,微微揚起下颌,動作幹脆地摘下帽子,朝着大廳裡的人稍稍欠身行了一個禮,動作不卑不亢,甚至透着一絲隐隐的倨傲。

達弗雷爾緩緩擡起頭,深棕色的眼眸在燭光下顯得愈發深邃。他的目光不緊不慢地掠過薩德裡克和他的随從,眼神中沒有熱情,也沒有明顯的敵意,隻有一種讓人不安的審視。他站起身,微微颔首,算是回了一個禮。動作雖合乎禮儀,卻像一個上位者對下屬的默認,更多的是一種從容的優越。

“戈爾特先生。”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帶着一種沉穩的力量,那語調平滑得像一把緩緩拔出的劍,“歡迎來到這裡——或者說,歡迎回到南方真正的核心。”

他說“南方”時,語調微微一頓,帶着某種刻意強調的意味,語氣中帶着一種奇妙的矛盾感:一部分是虛僞的熱情,另一部分卻是居高臨下的審視,仿佛這個名字從他口中說出,便成了某種恩賜。

達弗雷爾走向房間角落,示意手下打開一個灰色的鐵箱。裡面躺着一件修長而精緻的魔石□□,它的主體由深色的金屬打造,表面刻滿複雜而詭秘的符文,符文間隐隐流淌着藍色的微光,仿佛某種禁忌的火焰正在其中跳動。他伸手将它取出,動作緩慢卻帶着某種儀式感,仿佛舉起的不是一件武器,而是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看清楚,”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像是某種潛伏的危險:“這不是普通的武器。”

他擡手輕輕一按,魔石核心處的光芒驟然亮起,一股低沉的嗡鳴聲随之響起,似乎整個大廳的空氣都在輕微震動。達弗雷爾舉起槍瞄向遠處的牆角,伴随着一道急促的嘯聲,藍色的光束轟然射出,擊中牆角的一根廢棄的石柱。光束接觸的瞬間,石柱像是被吞噬般炸裂開來,碎石四濺,留下的痕迹卻并非燃燒後的黑灰,而是一種近乎熔化的焦痕,散發出詭異的藍光。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隻能聽見空氣中尚未散去的嗡鳴聲。

達弗雷爾緩緩将武器放下,目光重新轉向薩德裡克。他的嘴角微微勾起,聲音低沉,近乎誘惑:“它不是一種武器,它是一種力量——一種讓南方重新屹立起來的力量。”

薩德裡克的眉頭輕微抽動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平靜。他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那件散發微光的武器上,眼底閃過一絲矛盾。他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緩緩挪動腳步,站得離桌面稍遠了一些,像是想從達弗雷爾的那份壓迫感中抽身。他的手下交換了一個不安的眼神,但都保持着沉默。

達弗雷爾的視線從地圖上緩緩移開,落在薩德裡克身上。他微微轉過身,背對着那微弱跳動的藍光:“我猜您能明白力量的意義,戈爾特先生,這不是單純為了破壞,而是為了奪回我們的尊嚴。”

薩德裡克的神情沒有絲毫松動,他的目光依舊緊盯着達弗雷爾,低聲說道,帶着些冷冷的嘲諷:“南方的尊嚴……靠這種東西?”

達弗雷爾沒有被冒犯,反而露出了些許贊許的神色,像是在欣賞獵物的警覺:“這不是東西,戈爾特先生,這是我們複興的關鍵——”他的指尖依舊敲擊着桌面,節奏緩慢而精準。突然停下手指,他深棕色的眼眸再度直視薩德裡克,語氣依然沒有起伏,但卻帶着某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但再強大的武器,都需要一個機會才能展現價值。”

薩德裡克沒有回應,他的拳頭不自覺地攥緊了一下。大廳裡一時陷入寂靜,隻有武器箱中散發的微光和遠處火炬的搖曳在微微跳動。

達弗雷爾将手從桌上移開,雙手背在身後,姿态筆直而從容。他稍稍直起身,聲音壓得更低,卻在寂靜的大廳中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如沉石落水般帶着重量:“所以,我們需要那個機會——”

他低下頭,視線落回鋪展的地圖,指尖緩緩劃過阿瑪利達山城的标記,動作不疾不徐,仿佛是在描繪一條無形的路徑。随着手指移動,他的目光逐漸銳利起來,直到指尖停在首都的位置。他的聲音随之而起,簡潔而鋒利,如同一把劈開的刀鋒:“我們要潛入首都,刺向阿爾瑟權利的心髒—— 讓他們看看我們南部人的決心。”

他的話音落下,大廳内的空氣陡然變得沉重。火光在石牆上跳動,映出隐隐晦晦的陰影。時間像是被拉長成了一根随時會斷裂的弦,每一秒都顯得格外刺耳。沒有人出聲,隻有微風透過窗棂的縫隙,發出低沉的嗚咽。然而,這份壓抑的沉默并沒有持續太久,一聲低沉的冷笑陡然響起,打破了凝固的氣氛。

薩德裡克啞笑一聲,交疊雙臂,姿态随意的靠在桌邊,眼神中滿是銳利的諷刺:“——你是說刺殺國王?”他挑起一邊眉毛,聲音低啞卻清晰:“真是個絕妙的主意,達弗雷爾先生。我不得不承認,您的想象力真是超乎常人——”他的語氣中帶着懶散的拖沓,同時摻了愠怒的火焰:“——您當我們是傻子嗎?還是你的狗?随便甩一塊骨頭,就想讓我們提着腦袋跑?”

達弗雷爾的神情沒有絲毫波動,他隻是微微直起身子,視線牢牢鎖定薩德裡克。他的語氣平靜得近乎冷漠,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以為我會提出這樣一個計劃,僅僅是為了讓你們去送死?”他不疾不徐的繼續說着:“——刺殺國王不是我們的目的,戈爾特。這是你的誤解。”他指尖輕點在首都的位置上,輕聲道:“我們需要的是在首都制造一場混亂,讓艾利塞的軍隊不得不從南方撤回,把他們的注意力集中到這場騷動上。這樣一來,我們就能在南部趁勢發起更大的行動,一場真正的複興南方的戰争。”

薩德裡克的目光始終落在達弗雷爾身上,眼神中夾雜着明顯的質疑和抗拒。他的雙臂依舊交疊在胸前,像是一道無形的屏障,将達弗雷爾的言辭隔絕在外。但他沒有再開口反駁,隻是沉默地注視着,仿佛在暗自權衡着什麼。他的理智在心底咆哮,告訴他這個計劃荒誕不經瘋狂至極,根本不值得冒險。但達弗雷爾那沉穩如鐵的語氣,還有他不動聲色間流露出的笃定,就像一根根釘子,不斷敲擊着他的防線,擊中他内心深處的猶豫。

達弗雷爾觀察着他的表情,語調微微緩和了一些,但眼神依舊淩厲:“我們并不是孤軍奮戰,戈爾克。首都的貴族中,也有不滿于現狀的人。我們在那兒有盟友,他們會接應你,保證我們的行動安全。”他微微一頓,語氣中帶着一抹近乎嘲諷的意味:“或許,這總比你們成天窩在山裡打野豬更有意義,不是嗎?”

薩德裡克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眉頭緊皺,似乎在評估卡西米爾的話中究竟有幾分可信。他的沉默,讓大廳内的氣氛顯得更加沉重。達弗雷爾微微後退一步,像是有意給薩德裡克留出一些空間:“我知道這聽起來是一場賭博,”他輕聲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冷淡的坦誠:“但我們已經沒有更多時間可以浪費。如果我們不去冒險,隻會眼睜睜看着我們的故土被慢慢吞噬。”

達弗雷爾的話語如一把無形的劍,精準而銳利地刺向薩德裡克内心深處搖擺不定的矛盾。達弗雷爾的目光從薩德裡克的臉上滑開,又落回鋪展的地圖上,他的指尖停在地圖上,微微收緊,然後擡起頭,深棕色的眼睛裡閃過一抹晦暗難測的光。

再次開口時,他刻意壓低了聲音:“戈爾特,”他輕聲開口,語氣中混合着某種奇特的冷靜與同情:“我聽說了你對哈德裡安伯爵的關切。”他頓了頓,目光微微上揚,與薩德裡克的雙眼對視,話音放緩,帶着些意味深長的遺憾:“我也一樣。盡管我們在許多事情上看法不一樣,但他仍然是南方的一面旗幟。”

薩德裡克沒有回應,隻是眉頭深鎖,冰冷的目光一刻不移地盯着達弗雷爾,臉色難看得像是随時可能爆發。達弗雷爾卻仿佛全然沒有察覺,依舊保持着那副從容不迫的姿态。他緩緩伸手,随意地翻動着桌上的文件堆。片刻後,他抽出一張紙,推到薩德裡克面前,上面密密麻麻的手寫字迹與标注工整有序。

“他現在就在首都,”達弗雷爾用指尖點了點那張紙,語調平穩,又刻意壓低了一些:“被安置在王宮裡,負責看管他的是國王的密探頭子——萊溫·貝尓圖。”

這句話像是一枚投向冰冷水面的石子,砸得沉默的氣氛驟然緊繃。薩德裡克低頭掃了一眼那張紙,盡管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但緊握的手微微一動,指節泛出一抹白。但達弗雷爾顯然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消化,依舊用那種不容置疑的語氣繼續道:“——萊溫·貝尓圖,”他說出這個名字時刻意放慢了語速,語氣裡帶出一抹幾乎是享受的冷意:“你應該聽說過他。他可不是一般的密探,他是國王的爪牙,一個從不失敗的冷血怪物。從不在乎手段,隻在乎結果。”

達弗雷爾站在桌旁,緩緩将手指從地圖上收回,目光卻仍然緊盯着标注為首都的位置。他似乎故意讓自己的話語間沉澱了一會兒,随後以一種低沉而克制的語氣開口:“還記得諾塔洛·科恩将軍的‘意外’嗎,戈爾特?”他沒有等薩德裡克回答,便自問自答地繼續說下去:“科恩将軍的死……多麼蹊跷,不是嗎?一位有如此強大魔力的軍官,卻在一次無關緊要的小型遭遇戰中倒下——如此突然,如此……不可思議。”

達弗雷爾的話語像是暗流湧動,每一個字都帶着冰冷的鋒芒。他轉過身來,深棕色的眼眸盯住薩德裡克,微微眯起:“但如果說,這一切并非意外,而是出于人為的呢?有人……有能力除掉他,不留任何痕迹。”

薩德裡克的眉頭輕輕皺起,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壓抑的警惕。他沒有插話,隻是冷冷地看着達弗雷爾。達弗雷爾卻顯然沒有急于給出答案。他略微低頭,手指緩緩滑過桌面,像是在刻意制造某種令人不安的懸念。

“萊溫·貝爾圖,”達弗雷爾再次說出這個名字,聲音低沉得幾乎像是在耳邊呢喃:“——這個人是國王最好用的刀。而且……”他微微停頓,随即以一種更為冷酷的語氣補充:“我敢說,他當時還做了更多不擇手段的事——也許你還記得在柳丘,哈德裡安伯爵最後失利的那場戰鬥?”

薩德裡克的雙手緊了緊,他的下颌線因咬緊牙關而繃得更加分明。他當然記得,那是内戰末期最具争議的一場戰役,南方軍的戰略部署被精準地預判,導緻了徹底的崩盤。那之後,羅維爾被軍事委員會以保管軍隊機密文件不善導緻洩漏的荒唐理由解除軍職,成為政治交易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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