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二次清創仍然很疼，十一歲的孩子咬着牙也還是流了滿臉淚水。星缇紗聽見他叫自己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毛巾吐了，她騰不出手，讓人趕緊給他塞回去。

“乖一點，清完創就可以讓醫生給你灌魔力治好傷口了。”

溫斯基很乖，可其中一個醫生聽到這句話趕緊湊到星缇紗身邊——這孩子身上傷口太多太大，而且還是普通人經絡本身就不如瑪麗那樣的魔法少女耐造，要指望一個晚上治好他這些傷口，恐怕不太現實。

星缇紗說我知道，你們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挑要緊的先治。

天邊很快泛起魚肚白。

“殿下！您得出門了。”

蘿絲端着盆熱水，盆邊還搭着條毛巾。

“知道了。”

光是洗臉根本不行，星缇紗渾身上下都是血腥和汗臭。她就着醫務室的條件，接了水盆之後單手拉開一幅床簾——仿的華夏國醫院那種從天花闆垂下來的樣式，隻是布料是質量參差不齊甚至有着不少疙瘩的、染得也很糟糕的墨海色布料。這是礦場附屬的紡織車間最開始試用蒸汽動力的紡織機械時試産的廢品，星缇紗也不浪費，讓人收拾收拾先拿去給印染車間的試試手，緊接着又拿來做了窗簾和床簾——在裡面脫下寬大的華夏國校服和“高考加油”短袖，擦了全身之後卻還是覺得有味兒。抓過長發一聞，果然是這頭卷毛裡藏了味道。

“我去沖個澡。”

重新披上衣服的星缇紗跑得飛快，沖進澡堂隔間熟練地雙手開弓擰到最合适的水溫。這個點放在其他地方大概是沒有熱水的，因為鍋爐房的人也沒那麼早上班。但這裡是哪？都城礦場，歌秋羅土地上廢熱最多的地方！煉鋼的高爐不輕易熄火，讓星缇紗能在大清早也奢侈地用熱水從頭到腳把自己洗了個爽。

不光洗掉了血腥味汗臭味，昨天為了掩蓋自己氣味、避免在那間地下室留下任何足以對她發出指控的痕迹而抹了一身的油脂當然不也被洗了個幹淨。孩子們自己做的肥皂賣相确實不太好，但清潔效果還是一等一的。

但緊接着，擰着頭發的星缇紗才想起來自己沒拿毛巾和換的衣服。

哇塞漂亮，比上廁所不帶紙——也沒帶棍甚至周圍連樹葉石頭都沒有更可怕的局面出現了。

星缇紗罵了一句自己沒腦子，然後兩手一撐窗台雙腳離地從窗子裡求救。盡管吓了剛下夜班路過這邊的工人一跳，但是好歹是得救了。

能進她寝室——也就是她和蘿絲的辦公室的珀姬，剛睡下半個小時就又被叫起來給星缇紗拿衣服。星缇紗接到之後趕緊一面道歉一面把自己擦擦幹淨擰幹頭發再把裙子套在身上，并讓珀姬去把蘿絲也叫來洗個澡再出門。而話音未落蘿絲就出現在澡堂門口：“殿下！送信的來了！快點啊！”

星缇紗說知道了你也趕快，緊接着兩人風風火火捯饬幹淨自己并化了個妝之後星缇紗頭發還是沒幹。蘿絲說要不然披着去得了，星缇紗一咬牙一跺腳——還是沒好意思披着出門。

也不是因為她還有什麼血可流頭可斷發型不能亂的偶像包袱，主要是今天這個日子，披頭散發出現在礦場以外實在是不太合适。

“您在找什麼？”

“發帶，我打個麻花辮吧。”

“我這有一條！給您！”

“好，謝謝。”

有些發灰的淺綠色發帶被星缇紗飛快地編進辮子，在辮子末尾處星缇紗用它打了個蝴蝶結，還濕着的發尾像是沾了水的毛筆，星缇紗将它一把甩到後面：“走！出門！”

“好！”

蘿絲依舊紮着勞羅拉标志性的高馬尾、垂着用于緬懷黃桃的八字劉海。她跟在星缇紗側後方不到半步的距離以内，身上穿着的是與星缇紗那身繡着雛菊與向日葵的鼠尾草綠禮服相似款式的禮裙，隻不過主色調改成了富有勞羅拉風情的藍色、繡花和胸脯部分的設計也比星缇紗那一身要顯得成熟些許。

下馬車，進神殿，有禮官高聲通報二人駕到。

兩側的貴族們紛紛起身行禮，對歌秋羅的神谕帝姬表示忠誠。

星缇紗的高跟鞋敲擊在地闆磚上，這下面是封印惡魔關押惡魔子嗣的地牢，這上面是矗立着神像站立着貴族的神殿。

莉蘇在笑，帕特裡克在發抖，所有人等待着儀式開始。

帝國217年神降日，大祭司宣布在都城發現并活捉了溫西卡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