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黑醫生們開的會議，内容與星缇紗之前和小瑪麗交代的差不太多。城内搜查黑醫生的消息衆人已經有所耳聞，而之前他們也并非沒見過自己的同行是如何被拖到廣場上處以死刑的。而此時塔麗一家早就回過味兒來——那位紅頭發的蘿絲小姐收攤回礦場根本不需要路過他們家所在的街道，什麼旁敲側擊，什麼恰好同意，全都是那位小姐與帝姬早有預謀的“巧合”。

以及可憐的蘿絲小姐，她不得不又一次手忙腳亂地就“勞羅拉究竟吃不吃人”這個生活作風問題，進行嚴肅認真地辟謠。

而除此之外，帝姬還問了他們一件事情。

“如果把人的皮膚揭去十五平方厘米左右……大概那麼大一塊。”帝姬用雙手比劃着瑪麗身上烙印的大小，“灌魔力能直接長好嗎？”

“帝姬殿下，恕小人愚蠢。您所說的‘直接長好’是什麼概念？”

“現揭現長，時間……控制在一個小時以内吧。”

“按理說是可以的，但是您知道的，普通人扛不住這樣的魔力輸入。而且……殿下，我們幾個身上的魔力恐怕不夠。”塔麗的姑姑皺着眉，她看向那個頗受帝姬寵愛、天天都能拿着書和本子跑到帝姬辦公室裡的金發男孩，“而且兩個烙印的面積不止那一點。”

“不是他，是瑪麗。”星缇紗拍了一巴掌坐在旁邊一臉問号的溫斯基，“礦場所有工業派後人都認識她，我們必須想辦法給她換個身份。魔力的問題你們不用擔心，我和蘿絲都是中高階魔法少女，你們身上魔力不夠盡管問我們兩個要就行了。”

“那或許好點，不過，殿下，即使是瑪麗，作為魔法少女她的年紀也有點太小了——我不是說從出生到現在的時間短，是她長得太慢了。如果能好吃好喝長一段時間，做手術的危險會小很多。”

做手術啊……

對于星缇紗而言這是在資料上才讀到的新鮮詞彙，但對于黑醫生們來說，這似乎是與坊間俚語差不太多的詞。

“好。”帝姬想了想就點頭答應，“反正這段時間她也不能出門，時間是充裕的。這樣吧，既然各位都沒有做類似手術的經驗，為了避免到時候臨場發揮失誤出大問題，你們從今天開始，這一周内每天下班之後來我辦公室集合。加班費我會在月末一起結算給你們的，你們要做的就是——”

星缇紗撈起袖子，将自己象牙似的胳膊橫在六名醫生面前。

“用我的手臂選出手術時各項工作的人選，以及練熟你們各自的工作。”

“殿下！”

衆人噤聲，隻有蘿絲直接叫了出來。可緊接着星缇紗就按住她，對她說還有别的工作交給你，少跟我搶這清閑的活。抱着帝姬給的糖果坐在角落裡聽着一群人讨論自己命運的小瑪麗，則是在這個時候才像是意識到這些事情與自己有關，可她不知道該幹些什麼——攔住帝姬的活那位勞羅拉小姐已經做了，而且她這種奴隸也不能去攔着抱着帝姬大喊大叫些什麼。

于是她跪了下去。

緊接着一陣兵荒馬亂，星缇紗好歹是把她扶起來放回椅子上。而後才對着衆人說如果沒有問題就這樣決定了，執行過程中發現什麼問題及時提出來改進，沒有異議現在就散會。

于是就散會了。

星缇紗拍了拍瑪麗，安撫她說到時候會有麻藥的——盡管不是大聖女家那種嗎啡一類的，可麻沸湯足夠讓人失去知覺。一覺睡過去感覺不到疼的，再睜開眼睛手術就已經做完了，後頸就沒有那該死的烙印了。

瑪麗還是像隻快被吓死的小獸，星缇紗說啥都木木地點頭，聽憑星缇紗的擺布被她拉到書桌前。

帝姬沒有壓着她學□□姬說她的各項情況也不太适合學習。隻是叫她坐在那兩個同為奴隸的“同學”中間，在帝姬給他們開小竈的時候當個旁聽生。

原本貼牆放的書桌被帝姬提前往後搬開一段距離，釘在一起刷了黑漆的木闆被拿起來挂在牆上。兩隻蠟燭讓溫斯基和珀姬拿着放好在桌角，星缇紗自己也舉着一盞油燈照亮黑闆。

黑闆槽裡上節課用的白色的粉筆還剩下小拇指甲蓋大小的一丁，星缇紗也沒給扔了，拿起來繼續往黑闆上寫字。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她已然适應了闆書，盡管比起真正的教師們尚有一段距離，但橫看豎看也比某位姓黃名桃的生物課代表寫出來的更像人類應該有的文字。

“今天我們把之前學習的單詞和對應的漢字複習一下。好擡頭看黑闆——首先上北下南左西右東用歌秋羅語和漢語分别怎麼寫？溫斯基你來，在黑闆上寫出來。拿支新粉筆，來。”

油燈燃燒的氣味很好聞，至少溫斯基是這樣覺得的。老師在一旁幫他舉着油燈，油脂燃燒的氣味裡混着些許被炭火烘熱的雛菊香氣。他在黑闆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十字——漢語的——然後按照方位把星缇紗要的單詞和翻譯一一寫上去。他不自覺地頻頻偷偷側過頭，自以為很隐蔽地看向星缇紗。結果還是被星缇紗發現，舉着油燈問他是不是不會寫。

“需要幫助嗎？”

“不、不用！”

幾個詞很快寫完了，又按照星缇紗的要求寫了另外幾個日常用語的句子，而後就在星缇紗的誇贊聲中頗為自得地走回座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