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眼前的視線終于清晰,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焦急的超級池面臉。
如果自己不是其中挂彩的當事人,紀夜涼蟬可能還會吹道口哨:“演的真好!”
“……”
聽清紀夜涼蟬的話,萩原研二愣了一秒鐘,很快笑出聲來。面容也随之消散了不少焦急。
“看來是沒事了。”
“不,腦袋還有點疼——”紀夜涼蟬從萩原研二懷裡掙開,發現自己的嗓子也變啞了,綁住的雙手已經被解開,他甩着手腕搖頭。
“當時還以為是我看錯了,結果沒想到真的是你。”
紀夜涼蟬坐在地上,任憑萩原研二埋頭檢查自己身上的電線炸彈。
“啧,小紀夜回國也沒說來看望我們,要不是上周小陣平說碰見你了,我都不知道。”
萩原研二用手指勾出一條連接的黑色電線管,眼神一凜,嘴上的語氣卻一點不變。
“所以說,剛才那句話很對。”紀夜涼蟬點點頭。
“什麼?”萩原研二沒反應過來。
“已經拿過來了,萩原警官。”
白馬探返回的速度很快,把工具箱遞給萩原研二,按着警官先生的要求站到兩米開外的地方,不着痕迹地斜視邊上的紀夜涼蟬。
“你們一起的?咳……嘶。”
“嗯。”
紀夜涼蟬一支起胳膊,被石子擦到的地方就火燎燎的刺痛。忍着吸了口氣,紀夜涼蟬把剛才的經曆簡要叙述了一遍。
“你說你哥哥現在是在開往千葉縣的路上?”萩原研二用鐵鑷子撩起一根黑色電線,經過劃分,最起初混成一團的電線被分出三小撥。
“現在已經是在千葉縣了。”
紀夜涼蟬頓了一下,肯定道。
“他當時跟我說,回家澆"花",還有看"花海"——千朵花開用來暗示千葉(ちば Chiba),是東邊靠東京灣的海面。我還聽見了很大的風燥聲,貌似還有鐵軌的摩擦聲,可能是在寬闊的路段,或者高架橋。”
白馬探正随着紀夜涼蟬的描述查看地圖,等聲音一落,擡眼望去,綠瑩瑩眸子閃出的一抹理所當然的自信,卻是讓人眼前一晃。
“如果你們的默契沒有出錯,那就是G214号輕軌橋梁,通往千葉之心的快速通道,剛好符合你的說法。”
白馬探啪嗒一聲關掉手機屏幕,迅速抽回觀察對方的視線,确定下紀夜涼蟬所說的路線。
“所以你哥哥身上也綁着這樣的東西?”
白馬探向兩人的方向踏近一步,又想起萩原研二的囑咐,隻好往回退開兩步距離,隔着一段空隙交談。
“嗯,還可能是不一樣的,但說是能直接停下應該不會爆炸——另外一個女人——很可能是假人質,當時在地下車場,她沒有任何反抗和害怕,歹徒沒有綁她,還……給了她一把手·槍。”
“……原來是她,混在人群中當眼線的。”
聽見紀夜涼蟬提起黑長發的女人,白馬探和萩原研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原來如此”的眼色。
“怎麼樣,這個炸彈是真的假的?能拆嗎?”
發覺萩原研二已經操作了大半,紀夜涼蟬埋頭去看自己胸前的一大團電線包,一滴紅色的液體順勢滑落,滴答在萩原研二的指尖。
“啧……”
被血珠子劃過的側臉發出癢癢的觸感,紀夜涼蟬擡起還能動彈的手臂,想要用袖子糊掉,但旁邊的人已經先他一步作出反應。
“……”
帶着淡香的手帕貼在額頭邊緣,還有絲清涼的舒服觸感,紀夜涼蟬一驚,剛想擡頭就被按了下去,頭頂上傳來少年人不急不慢的聲音。
“用手帕捂着。”
白馬探把自己的深藍色手帕搭在紀夜涼蟬頭上,很快又退出一段安全距離,朝着稍遠一點的地方走去。
“綁的手法太粗糙,我沒法直接給你摘下來,但問題不大,把裡面的電線捋出來就看得清。”
萩原研二在這種時候保持了自己足夠的專業性,或許是怕面前的少年過于緊張,語氣還裹着一層輕飄飄的安撫。
【不過,看他這幅模樣,應該是不需要安慰了。】
萩原研二忍不住一笑,過了一分鐘之久,他反應過來紀夜涼蟬最開始說的那句話。
最開始見到這小家夥也是差不多在這樣的情形下,不知是天生的危險遲鈍感,還是過于置身事外,倒是有些松田陣平冷淡氣質的影子。
【每次碰見,怎麼都是這種場景啊……】
萩原研二在心底暗暗想着,加快手底動作。
“等會去醫院,還堅持的住嗎?”
“有點頭暈,左手臂沒感覺,其餘還好。”
紀夜涼蟬右手捂着藍色帕子,不知名的香味分子鑽進鼻端,比之前熏人的臭抹布好聞了八百倍,紀夜涼蟬忍不住多吸了兩口。
萩原研二很快解決了這個煙霧彈式的假炸彈,時間很充裕,但當把成團的雜亂電線從紀夜涼蟬身上徹底分開後,他還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紀夜涼蟬踉踉跄跄地站起來,遠方打完電話的白馬探也走了回來,手裡還拎着撿起來的白灰色外套——歹徒還“好心”地把紀夜涼蟬的外套也扔了出來。
天色變暗,陰陰的空中迎來初夏的換臉,綿綿的小雨絲開始斜飛。
紀夜涼蟬被萩原研二攬着往車裡走去,小雨飄到肩膀上還雜着涼意,打出一個噴嚏。
金發少年摸到自己外套的領子,似乎準備要脫下來,然而前面的警官先生已經提前一步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搭在紀夜涼蟬身上,少年人隻好作罷,默默地放下手臂。
“阿——嚏……”
紀夜涼蟬今天穿的是無袖背心,上面還印着兩個褐色腳印,外套已經被泥巴染髒,此時還拿在别人手裡。
紀夜涼蟬偷偷側頭,金色頭發的少年埋頭跟在身後。
視線一落到對方手上,紀夜涼蟬發現有潔癖的白馬同學——很大程度上,他用一個巧克力蛋糕的名義打賭——居然沒有嫌棄自己的髒衣服。
雖然,接觸髒衣服的手指底下還悄咪咪地墊了兩張紙巾。
但這并不影響紀夜涼蟬的心情變好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