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前方飛速刺射狂風而來的子彈恰好打在副駕駛一側的後視鏡上,金屬彈片在車門上劃出一道響亮的摩擦聲。
“嘭——”
又是一道緊促的槍聲。
車身一個急刹和左轉,過快的慣性作用差點能讓車内的人當場飛起。然而車主人高超的技術僅僅隻用一個減速和逆向漂移,歪歪斜斜的車輛便免于爆胎的窘境。
華麗的360度大旋轉後,白色小車擦着路邊欄杆不到五厘米的微妙縫隙,重新回到大路中央。
白馬探拉緊胸前的安全帶,後腦勺緊緊抵住後椅,目光卻始終沒有從前方的黑色影子上移開。
“萩原警官,他們已經發現了,要繼續追下去嗎?”
白馬探把一部分的注意力分散到駕駛位上,半長發的年輕男人正揚着唇角,仿佛這又驚又險的兩顆子彈隻是毫無壓力的助興節目,一雙漂亮的紫色眸子射出銳利的光芒。
“嗯,沒辦法了,如果不追很快就會被甩開。”
萩原研二拉杆換檔,熟練地打着方向盤,走上一條跟追蹤目标行駛方向相同的小路。
四十分鐘前,也就是在蒙面團夥撤退以後,萩原研二沒有跟着混亂的人群直接跑出商場,反倒是迅速地來到地下車場。
剛好碰上最後一輛小型貨車開出,萩原研二快速平衡了一下選擇,最後還是跟上了前面的車。
白馬探也是在這時候跟上來的,順勢還把歹徒收在袋子中的手機帶了出來。
一大一小交換了視線和名字,迅速達成一緻意見。
萩原研二負責追蹤車輛,白馬探則是負責聯系警方。
“地下停車場出口的監控器被人提前破壞,不能看清車型和車牌——”
“多半也是套的□□。”
萩原研二插話道,腳底下的油門再度踩緊。
“嗯。”
白馬探微蹙眉頭,目光集中在手機上交錯的實時衛星路線。
“剛才把我們前面這輛車的型号通告了,現在東京周邊的交通課已經在管制了……前一個月在長野縣也發生過持槍搶劫,不過隻是很小的一家珠寶店,近期一直在通緝當中。”
“你是說,他們——”
萩原研二随即接話,被白馬探點頭肯定。
“目标清晰,組織迅速,還有撤退煙霧彈,從始至終基本沒有與警方正面交談的欲望,這次算是……”
“頂風作案啊,膽子真大。”
萩原研二吸了一口氣,紫色的眸子氲起危險的氣息。
白馬探舔了舔幹涸的嘴唇,手指快速滑動着新聞信息,調換頁面發送了兩條信息。
“前面有動靜了。”
萩原研二發聲,白馬探順勢往前望去。
前方的車輛有減速的趨勢,還靠着邊緣,一道黑色車門被抽開,在風中小幅度地搖擺着。
萩原研二跟着減慢速度,還沒搞清楚對方要幹什麼,一道亮白的身影宛如飛鳥,撲通一聲從飛馳的車上飛出。
“!”
白馬探眼尖地認出了白色影子主人,抓在胸前安全帶上的手指瞬間攥緊,清秀的眉宇一蹙,心中騰起不妙的猜想。
目标車輛像是終于扔出了一個累贅,把紀夜涼蟬甩出以後,輕輕松松地揚長而去。
萩原研二立即踩出一個急刹,又以防萬一,在離人七八米開外的地方趕緊停下車輛。
兩人拉開車門,飛也似地奔跑至倒地的白發少年身邊。
白馬探跑在前面,剛想要扶起紀夜涼蟬,手臂就被後方趕上來的萩原研二拉住。
“站遠一點!”
經過萩原研二一提醒,白馬探才側身看清紀夜涼蟬腰腹上綁着的定時器。
紅色數字在亂七八糟的電線團一秒一秒地跳動,倒計時:
25分38秒。
“這是……炸彈……”
沒想到歹徒居然在人質身上綁了倒計時的炸彈,白馬探抿緊嘴唇,擡頭去看黑色小貨車消失的方向,此刻已經全然沒有蹤迹。
“白馬同學,去車上——後備箱,裡面有個小工具箱。”
萩原研二蹲下身體,小心翼翼地撥開紀夜涼蟬身上錯綜複雜的電線。
紀夜涼蟬半眯着眼睛,被凝固的血液粘住頭發,額頭前的碎發都打結在一團裡,現在更是一副焉哒哒的模樣。
“小紀夜……沒事吧,意識還清不清楚?”
白馬探臨走前又瞥了一眼萩原研二懷裡的少年。
受傷的地方都是肉眼可見的四肢擦傷,雖然車輛已經減過速,但僅僅從外表看,也不知道剛才滾下來的時候有沒有傷到肋骨。
【額頭上還有撞傷的痕迹,在車内産生沖突了。】
被萩原研二撐着仰起頭,白馬探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紀夜涼蟬側過臉,正好對着他的方向,嘴角還輕輕揚着一道不明所以的弧度——
【是在朝我笑嗎?】
“喂,眼睛還看得清嗎?小紀夜……怎麼還在笑啊?喂喂,不會是腦震蕩摔傻了吧?!”
忽然間察覺到少年人神情不對,迷糊的綠色眸子模模糊糊地瞳孔失焦,嘴上還揚着有點“詭異”的笑。
萩原研二心裡一驚,想要伸手去查看對方腦袋上的傷口,卻聽見懷裡一道幽幽的聲音響起。
“每次碰見你們,都沒好事。”
*
在“倒打一耙”這方面,紀夜涼蟬也算是頗有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