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要死了,意識逐漸離開身體,一切開始變得恍惚,世界模糊,眼前最後一絲光明即将被黑暗吞滅。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從肺部傳出來,黃素儀猛地睜開眼睛,此刻能聽到,能感受到的咳嗽聲就像自己的救贖,從地獄中将她拉回人間。
窒息的感覺逐漸消退,她再次掌握了這具身體的控制權,
伸手拉開床頭燈,環視四周,這還是在她的房間裡面。
剛才難道是夢,黃素儀疑惑,這夢未免也太真實了。
她伸手向旁邊探去,本該溫暖的被子裡冷冰冰,沒有人,本該在床上的丈夫不見了。
她猛地拉開被子,入眼的,是空空如也的床。
就在她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時,窗外傳來刺耳的哀嚎,就像三歲小兒,聲嘶力竭。
吞了下口水,黃素儀緩慢将腳從床下挪動,套上拖鞋,一點點走向傳來聲音的窗戶,手摸上窗簾時,她輕輕呼出一口氣,随即猛地拉開窗簾。
一瞬間,什麼聲音都消失了,窗外一切正常。
如果換做往常,她會打開窗戶檢查,但今天她确實有些害怕,那個夢給她帶來的影響太大了。
想到那個夢,黃素儀又看了兩眼窗外,确認真的沒問題,拉上了窗簾。
走到梳妝鏡前,黃素儀将身體湊近鏡子,看着鏡子裡自己的脖子,光潔的皮膚上隻有一顆小痣,沒有上吊後應該有的紅痕。
終于吐出那口堵在心裡許久的氣,确實隻是夢。
不過丈夫去哪了,黃素儀看向挂在牆上的吊鐘,三點了,大半夜的他能去哪兒。
添了件衣服,黃素儀打算去找找他,手握在門把手上時,冰涼的觸感喚起了夢中的疼痛,她突然打起了退堂鼓,手上解不開的上吊繩繩結記憶帶來的痛苦還沒徹底消失。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夢中窒息時某一瞬,她似乎在怨恨周梧,畢竟那是隻有他和她會用的繩結,自己又不會殺自己,那夢中殺自己的還能有誰。
雖然隻是夢,但記憶無法随之消失。
想到這,她松開了握着門把手的手,退回來,脫下外套,躺回床上,熄滅床頭燈,閉上眼睛。
第二天,再次睜開眼睛的黃素儀有些迷惑,自己昨天是什麼時候睡着的。
她輕輕動了一下,腰上的重量和熱量提示她,那是周梧的手,周梧就睡在自己旁邊。
似乎感覺她的動作,周梧也醒了,睡醒還帶着睡意的聲音說道:“醒了?”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後,他又繼續說:“還早,你再睡會兒。”
說完,周梧起身下了床,沒再說其他話,黃素儀本想問他要去幹嘛,但突然想到每一天早上他都是這樣等到自己醒來之後再起床,然後按部就班去制作人偶的工作室。
等到門打開又關上,黃素儀坐起身,揉了揉有些發通的太陽穴,昨天晚上自己到底做了幾個夢,難道周梧不在的記憶也是夢?
憑空想得不到答案,直接問周梧,萬一真是夢豈不尴尬。
對了,黃素儀突然想起,昨晚上窗戶外除了哀嚎外,還有摩擦聲,聽起來極其刺耳,就像幼時上學,學校教書先生在黑闆上用粉筆寫字時指甲碰到黑闆的聲音。
思及此,黃素儀起身,白天的光亮給她帶來了勇氣,打開窗簾,她看向木質窗框。
呼吸有一瞬的停滞,是真的。
隔着玻璃,她也能看到那些抓痕,每一道都那麼清晰。
緩緩擡手拉開窗闩,除了窗框上,磚頭上也有抓痕,所以昨晚上不是做夢,最起碼丈夫半夜離開這件事絕對不是。
這次是自己恰巧被噩夢驚醒,才察覺。
自己為什麼要說這次,黃素儀突然意識到這一點,難道還有其他次。
她想到了原因,因為周梧醒來之後沒有給自己任何解釋,沒有說自己昨天晚上不在這件事,婚後幾年她睡着前都能看見周梧,醒來之後也能,那是不是周梧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做,隻是這次被發現。
為什麼?周梧半夜去做什麼,他在瞞着自己什麼,不接訂單難道也有隐情。
周梧又有什麼能瞞自己的,整個周宅除了她和他,隻有幾個住家的傭人,還都是用了多年的熟人,還必須半夜偷偷去。
作為一個妻子,她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可能,即便自己不想相信,那就是,周梧可能出軌了。
從睡房的窗戶能看到斜邊的那棟中式房子,是自己嫁到周家前建好的,周梧的工作室就在那棟房子,她看向周梧常用的那件房間,窗緊閉,周梧給的說法是裡面的木頭材料不能被風吹日曬。
此前,她深信不疑 ,周梧還用裡面灰塵木屑較多為由勸她少去,她也覺得那是周梧作為丈夫對自己的愛護,但現在,她沒那麼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