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綠蔭鋪野換新光,熏風初晝長。小荷貼水點橫塘,蝶衣曬粉忙。
徽宗想攻打遼國,把燕雲十六州打下來。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皇帝為什麼突然要打仗?無人知曉,隻知道朝堂上的大臣們分成了好幾派,自是争論個不休,沒完沒了。上次金明池那裡,大宋官員們把金人“伺候”的很好,現在金人“投桃報李”想聯合大宋一起滅了遼。可西北常年征戰、軍民疲敝,官家全然不顧這些,一門心思要沖沖沖!此事就連蔡京都極力反對,谏言道:“瑞鶴舞于端門,黃河三次水清,都是天下太平的吉兆。何苦再起征伐?……”大家都不想打仗,可大家都忘了,壯志未酬的徽宗一直對“燕晉未複,遽可謂一統太平乎?”有執念,收複燕雲十六州是他的心病。
當中有人拱火說,收到諜報——遼國的天祚帝貌有亡國之相,目前是最佳時機。
可笑争論的最後的結果是:徽宗決定派畫院學正陳堯臣、朱漸帶幾個畫院的畫學生裝扮成外交人員黃門侍郎出使遼國,一探虛實。
宋朝打破自太祖以來的設官制度,讓畫師走上前朝。而宋徽宗則進一步打破了宋太祖所定下的技術官不能拟外官的規定,一批畫院畫家任職外官。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就是陳堯臣了。陳堯臣在畫院中任職畫學正,本與政治毫無關系,但因為官家想要收複燕雲十六州而臨時被啟用,遷至侍禦史,官屬從六品下。
旨意過來,果然上下一片嘩然,雖然已有先例,畫院中的技術官員可适當參與政事;但是事關重大的軍事行動,這是不合規矩的;但這次官家不知道聽了誰的話,堅信畫家們參與可助攻此事。知命搖搖頭:果然當世很多人都在傳“端王輕佻,不可君天下。”
枳句來巢,空穴來風。
學生堆裡選拔了幾個人随隊前往:王希孟、趙知命、能仁甫、侯宗古和郗七。
能仁甫,長于佛像山水,世多觀音;在之前睿思殿宿直的時候頗得官家賞識,現在官至縣令,宋代的縣令是正八品官員,一般由經過科舉考試進士出身的文臣擔任,在徽宗朝之前的北宋曆史中,隻有夏侯延祐任職翰林待诏期間兼任過盧州巢的縣令。此次可見官家對他的認可和重視。侯宗古和郗七在畫院低調的很,以至于小黃門來到别苑宣了皇帝的旨意,知命仍跪着腦袋裡一團黑線。癡迷于各種怪誕小人書的侯宗古也沒怎麼搞清楚狀況。
本來名單裡根本沒有趙知命和王希孟,夫子覺得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帶上了二人出去曆練一番。知命想着任務完成的好的話,可以請旨帶王希孟改道去廬山。也就高興的答應了。希孟也高興,他太想出去看看了,總在圖畫院憋着閉門造車,畫些假山假水令他頭疼。總算能搏個機會再去那大川裡走上一遭了。上次是冬天,黑灰淺绛的山水不是他想要的感覺,這次辦完了差事,能再去一次彭蠡湖是最好不過了。
不高興的看來隻有王宗堯,剛和知命彼此确認了心意,沒膩歪上幾天呢,就要分開。
“我還在想着那天你穿那婚服的樣子,什麼時候再穿給我看?愛人如養花,我要把你養成這世間最美的花。”
“此言差矣,愛人應該如養老虎,養她爪牙鋒利、血肉飽滿,養成這世間獨當一面的大樹。”
王宗堯聽這番言論,不由得想起夜市裡她在前面努力裝男生拽拽的走,而他在後面和陌生搭讪的女子蛐蛐她是“胭脂虎”。
“我還是想鄭重的确定一遍。”
王宗堯定神看着知命,将人攬進懷裡。
“我要你重新說一遍。”
“我喜歡你。從今往後,我會保護你,照顧你,我希望餘生每天醒來看到的那個人是你,我今生也隻想跟你一起生兒育女。”王宗堯看着知命的眼睛,認真的說。
知命鼻子有點酸酸的。在她還是莊柯的時候,對情情愛愛無感,一方面确實沒有遇到可心的人;另一方面,她覺得愛情實在是麻煩,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的話,就趁早拉倒,及時止損不拖泥帶水才是她的風格。
“那你安心等我回來。”知命聽到了想知道的答案,點了點頭。
“對了上次,要跟你深聊,一直沒得空。今天聊一下?”
“聽你的。”
“你真的敢什麼都告訴我?不怕我洩密?”
“不怕。”
“所以,多寶到底怎麼回事?”
“他是我養在宮裡的眼線。當初差點被梁師成那老閹賊發現身份,假死逃過一劫。後面安排在汴梁周邊一帶負責情報驿站。”
“宮裡還有誰是你們的眼線?”
“老百姓口裡的六賊,我們基本都布有眼線。”
“所有金國在大宋的眼線都歸你管嗎?”
“基本上吧!有一部分隻聽金兀術的。還有一些在宋的金人是靠賣情報賺錢,情報會跟西夏、蒙古人等一起共享。”
“你的金人名字是什麼?”
“訛裡朵。”
“金兀術是你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