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靈骁其實沒做什麼,隻是告訴他血玉靈芝的存在,讓益清閣出現在他們父子的視線中,也讓他們父子暴露在清一真人眼前。
清一真人用香料僞裝丹藥大成,奚清就配了同樣的香粉,摻了彩石粉,塞進了冰糖中。在丹藥還未成時,她們提前将冰糖扔進了井水中。
冰糖慢慢融化,裡面的香料味道也漸漸散發出來。
林昭舉杯,道:“還是你鬼點子多,我服了。恐怕清一真人現在都不知道是誰在幫他。”
烏靈骁不說什麼,隻再飲一杯。
林昭又去敬奚清和奚姬,烏靈骁就放下酒樽埋頭苦吃,桌上菜色都是林昭精心準備,烏靈骁眼前放着都是她愛吃的,還有林昭親自下廚做的菜。
“公主也幫了大忙,我敬你。”
李钰君起身和她碰杯,勾唇笑道:“就當為他踐行。”林昭哈哈大笑,“公主,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二人一飲而盡,林昭有些醉了,眼睛卻亮的驚人,“你到女希來,就住在我家。”
“一言為定。”
女希的酒味道濃烈,飲進卻适口溫和,就像這些女希人,初見之隻覺她們蠻橫異常,相處久了才知道她們的單純良善。
李钰君看向一旁的烏靈骁,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把垂在耳畔的頭發别到耳後。
還很可愛。李钰君在心裡悄悄說。
說完她緊張地看向烏靈骁,生怕她聽見了。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胸膛裡的心怦怦跳,震得她手發抖,腿發軟。
“公主,你醉了。”烏靈骁道。
“我沒醉。”她顫抖着聲音答。
烏靈骁将她眼前的酒壺移走,倒了一杯清茶放下,取笑似的,“沒醉怎麼這麼熱?”她冰涼的手在她臉上輕輕一碰,轉瞬離開。
李钰君盯着她的眼睛,一動不動,一動不能動。
烏靈骁也不回避她的視線,伸手将自己的卷發撩起,整張臉全部暴露在李钰君的視線中,微微笑着,小聲道:“公主,喝茶吧。”
李钰君暈頭轉向,憑本能接住抿了一口茶。
再回神,烏靈骁正笑看符月和林昭鬥嘴,還時不時添油加醋。
李钰君突然起身,“芳年,和我出去吹吹風。”
芳年不明就裡,放下碗筷陪她出去了。
李钰君總感覺背後有一道視線盯着她,她忍不住回頭看,果然和一雙紅棕色眼睛對上,她腳步加快,拉着芳年往外走。
走了很遠很遠,灼燒的視線好像還在她背後緊緊貼着。
不敢再回頭,她就低頭望湖。
冰結了一池,唯獨靠近圍欄處不知被誰砸開了一片。
湖水發黑,可她還是看清了自己,臉頰紅,耳朵也紅。
她好像……真的醉了。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李钰君覺得冷了,但也不想回到席上,就到書房坐了。
芳年叽叽喳喳說女希人的飯菜好吃,李钰君就打發她再去吃。芳年起先還不願意,她說了自己要靜一靜,芳年這才走。
不知過了多久,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烏靈骁帶着奚清和奚姬進來,“公主提前離席,可吃飽了?”
李钰君點頭,烏靈骁才道:“這兩位是我族大夫奚清和奚姬。”
在她的示意下,奚姬上前說:“清一欺世盜名,他的丹藥也不宜服用,恐怕于身體有損。”
李钰君有些不安,“其實我隐約有聽說。”
奚清瞪大雙眼:“你知道?那你國皇帝……”
李钰君窘迫道:“從前太醫院醫師聯合勸谏過父皇,但父皇下令斬首太醫院上下。宮内的妃子們原本也勸,但誰勸父皇就降誰的位份,還賜死了一個妃子,久而久之就沒人說了。新的太醫院院首是不出世道人的大弟子,可他不擅丹道,就引薦了清一真人,父皇對他們極為推崇,太醫院衆人也交口稱贊是靈丹妙藥,我以為……是真的。”
李钰君頓了頓問:“丹藥真的對父皇身體有損嗎?傷害大不大?”
奚清懶洋洋道:“他既然不聽勸,那就是該死的命,誰也攔不住。”
奚姬道:“公主别見怪,我阿姐說話直。其實丹藥所用藥材皆為上等,對人體多有裨益,隻是清一真人添加的秘藥都不适宜。若一直服用,壽命隻有三五年了。”
李钰君沉默片刻,“我會告訴母後的。”
烏靈骁:“量力而行。”
李钰君擡頭看着烏靈骁,“如果我沒有說服父皇,你會不會覺得我不孝?”
“不會。”烏靈骁語調平淡:“郢國有一句話,先君臣,後父女。你和他不是普通父女,他掌握着你的生死,明哲保身沒有錯。”
衆人沉默,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剛坐了會兒,林昭進來說要和符月一起上街買焰火。李钰君也想去,又擔心門口的宮人阻攔,烏靈骁道,“這有何難?我看你和小雁姐身形差不多,借她的衣服穿不會被認出來的。”
“可女希人出門不戴面紗,我這張臉終究是個麻煩。算了,我不去了,你們去吧。”
“這也不難。”
林昭道:“公主,我們府上有僞裝的好手,你忘了上次你來府上,被娃娃鬼吓了?”她笑嘻嘻道:“你先把珠钗解了,我去幫你借衣服,順帶叫安夢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