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行嗎?”李钰君小聲道,烏靈骁一隻手就将她按在凳子上,雙手幫她解頭上的珠钗。
透過鏡子,李钰君看見她的手是那麼纖長、那麼靈巧。
她從不戴珠钗首飾,也不梳繁複的發髻,此刻卻能輕易解開她的。
李钰君看着鏡中的自己和頭頂那雙手,有些恍惚。
“怎麼?還沒醒酒嗎?”烏靈骁倒了一杯茶過來,李钰君抿了一口,嗫喏道:“我是不是要回去了?”
“隻要你還不想回,沒關系。”珠钗解完,烏靈骁傾身拿起桃木梳,插入發間,她的頭發長而順滑,從發頂一梳到底,幾乎到了腰間。
李钰君卻隻看見冷白、透着淺粉的手被烏黑的發絲纏繞,一圈又一圈,兩種極緻的濃烈互相較量,比誰先把誰吞噬。
她想烏靈骁梳的不是的她的頭發,而是她的呼吸,不然她怎麼快要窒息了。
“我自己來吧。”李钰君幾乎是奪過梳子。
烏靈骁笑了笑退開,沒說什麼。
“來了來了。”林昭推開門,拎着一套衣服塞給李钰君,“你先到屏風後面換,安夢馬上到。你會穿嗎?不會我……”
李钰君奪過衣服,垂着頭繞到裡間,她聽到烏靈骁拉着林昭出去了。
一室寂靜,她才松了一口氣,開始換衣服。
“怎麼了?她不會穿我可以幫她。”
“多看書。”烏靈骁鄙視道。
“什麼書?”
烏靈骁不說話,林昭又問:“啊?什麼書?”
“雜談其八,郢都人性情内斂。”
“都是女人,我還是她姐姐呢。”
“姐姐也不行!”烏靈骁口氣不善。
“呃……?”
“我再說一遍,姐姐也不行!親姐姐也不行!”
林昭:……“你犯病了?”
“你找打?”
“行行行,我看書。”林昭翻了個白眼。
安夢趕來為李钰君作了僞裝。過了會兒,門被打開,安夢示意進來。
一進門看見人,烏靈骁不得不贊安夢手法超群。
無它,屋内竟站着兩個安夢,除了身形有所差異,再看不出任何不同。
安夢笑眯眯道:“公主,出了門,走路要大步走,像女希女人一樣。”
李钰君邁了一小步,下一步就大了一些,再下一步就更大了,她快走幾步,擡頭,滿臉笑意,她原地跳了幾下,“這衣服真輕便。”
“走吧。”烏靈骁取了鬥篷遞給她,領着她出門。
“靈骁正使,公主呢?”門口的芳年攔住人。
“公主累了,在内間歇下了。芒戈,帶芳年小姐到前廳用一盞茶。”烏靈骁道。
芳年不依不饒,烏靈骁隻看着她道:“芳年小姐,公主是女希的座上賓,你不必擔心。況且女希人還要在郢都叨擾許久,還得承小姐和公主的情。我們不敢做什麼的,不是嗎?”
幾人成功離開後,林昭忍不住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就得這樣。”
“公主,你說什麼?”
二人眼神齊刷刷射來,李钰君連忙擺手,“我是說想不到安大人的手藝如此精妙,連芳年都沒認出來。還有……烏靈骁你的郢國話進步很多,現在已經很流暢了。”
烏靈骁混不吝,道:“公主可小心點。說不定哪天我把你綁了都沒有一個人認出你。”
“綁我回女希?”
“對啊。”
“那你得管吃管住,一應我都要最好的。”李钰君也玩笑道。
“這當然,我母親給我掙下的金山銀山,我都給你。”
“是了,哪怕金山銀山都花光,烏阿媽也有本事再掙回來。”林昭道,“我勸你也不必當什麼王儲,勞心又勞力。大姐二姐都那麼聰明,連她們也都打發出去賺銀子,你就張嘴等吃就好了。”
“你當都是你,這麼沒志氣。”符月白了她一眼,用女希語言道:“烏靈骁,你要是不争王儲之位,我一定會殺了你。”
“小小年紀,動不動就打打殺殺,你再這樣,我回頭告訴鳳鳴阿姐你弄斷了她的銀簪。”林昭揉她的腦袋。
符月傻了,連躲都忘了,她僵硬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你管呢。”林昭做了個鬼臉,快走幾步去追烏靈骁和李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