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會客廳内喝茶,案幾上放的正是她編的書,李钰君有些不好意思。
烏靈骁道:“不知公主從哪兒聽來許多女希秘聞?”
“什麼?”
烏靈骁手指點點書,微微傾身上前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倒真有許多說中了。”
正此時,外間傳來哭聲,好像有人在撞門,砰砰作響,卻看不見影子,也不打開。
李钰君扭頭看了一眼,什麼都沒發現,再回頭正對上烏靈骁的眼睛,二人離得極近,近到能看見對方眼睛裡的自己。她下意識後仰身子,臉色鐵青,“烏靈骁,你查到便查到了,是本公主做得又如何?何必裝神弄鬼地消遣我?”
烏靈骁又靠近一分,幽幽道:“公主,你再看看,那是什麼?”
李钰君回頭,剛才還亮着的天色此時竟暗了下來,數百個影子來來往往,像要撲進來。她怒而起身:“什麼人,還不出來?”
嬰兒一般的笑聲傳來,門吱呀一聲被送從外推開,一帶着白紗帷帽似人非人的怪物慢慢踱步進來,手上還捏着人的半截胳膊。
一陣風吹來,帷帽掀開,竟是一張嬰孩的臉。
芳年已被吓得一動不敢動。
李钰君忍不住後退一步,感到有人在拽自己的衣袖,一回頭,青面獠牙的怪物從下往上正看着她。
美人呼吸急促,臉色發白。她驚呼一聲,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扔,沒曾想反被握了手腕動彈不得,她感受到自手腕處傳來的溫度,心神一定,又有暗暗的失望滑過心頭,另一手一把掀了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張俊臉,眼笑眉舒,在她的注視下慢慢松開了她。
李钰君臉色漲紅,被氣狠了的模樣,擡手便扇,又被烏靈骁握住手腕,輕輕一扯,她就控制不住跟着朝前傾身。
琥珀色的眼睛緊盯着她。“公主,自己站穩了。”
“松開!”李钰君掙紮。
烏靈骁勾唇笑了一下,什麼都沒說,卻也不放她。
李钰君皺眉,威脅道:“你想如何?這是我李郢的都城,還容不得你撒野。”
“撒野?聽不懂。”
“你!裝什麼傻?”
芳年這時也反應過來,試圖喊人進來,卻一點回應都聽不到,她硬着頭皮護住李钰君,“皇上知道公主的行蹤。”
“好一個姐妹情深,不知小姐名姓?”
“芳年。”語氣瑟縮。
“芒戈,請芳年小姐出去坐。”
門轟隆一聲被打開,人高馬大的芒戈一進來,芳年就一句話都不敢說,抓着李钰君的衣服不放。
烏靈骁:“這樣好的布匹,抓壞了就不好了。”
芒戈客客氣氣請她,卻像是要把她拉出去放血,芳年軟手軟腳被扶出去了,路過門口的林昭,更是兩眼一閉不敢看她。
林昭嘻嘻笑了兩聲,跟着出去了。廳内隻餘烏靈骁李钰君二人。
李钰君倒也不怕她,這裡是郢國皇城,她不過一個小國使臣,而她是郢國的公主。如果她受傷了,父皇和郢國朝臣為了面子也不會放過她的。
而烏靈骁也沒有這麼傻。
隻不過有些棘手而已,鬧到父皇跟前就不好了。
“你要如何?”李钰君平靜地問。
“公主該為那些故事負責。”
“隻要你們搬出鎮國公主府。”
“公主,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搬走與否不是女希說了算。”
又是這一套,李钰君維持不住平靜的假面,狠道:“那陛下讓你們住四方館你們為何不住?還不是看我這公主府修繕的精心漂亮?再者我這個小小公主手中無權,不值得你們為我開口,既是權衡考量後的結果,又何必做出情非得已的虛僞模樣?”
烏靈骁臉色冷了下來,“公主不要倒果為因,若你有權有勢,你的宅邸也不會借給我們。”
“那你現在就去和我父皇說啊。”李钰君提高聲音,怒斥道:“我無權無勢,但我有德行,不會強占着别人的宅子。”
“你可以出去看看這地方現在叫什麼?”
李钰君徹底崩潰,她大吼道:“這是我的公主府!”
她胸口起伏,大口喘着氣。
烏靈骁隻冷眼看着。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平靜下來,道:“這是我的公主府,而且我一天都不能等。隻要有法子搶回去,我都會去試,你且等着吧。這次是我栽了,讓你拿住了把柄,那些故事已經散出去了,我沒法子收回,除了這個你要什麼盡管說。”
其實烏靈骁很喜歡這個看似軟綿綿的公主抛開殼子,将那小而無用的鋒芒暴露在自己眼前。
像是輕煙一縷直沖雲霄。
就是在這種時刻,烏靈骁覺得她美得不可方物。
聰明,直率,大膽。
簡直像一個女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