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教我寫字吧。”
“什麼?”
“每隔五日我有兩日的空檔,這兩日我除了應你國大臣的邀約、皇帝召見、參觀郢都建設、校場比試、水利農耕工具改進交流之外,每日可空出兩個時辰,我要練一個時辰的劍,剩下一個時辰你來府上教我習字吧。”
李钰君一愣,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随即她想到烏靈骁信上歪歪扭扭的字迹,确實該找個夫子好好練一練。
若她成了女希人的夫子,不僅每隔五日便可有正當理由出宮,而且在女希據點行走,能拿到她們的把柄也不一定。
幾赢之法,李钰君生怕她反悔似的爽快答應,“你和陛下說。”
“沒問題。”
李钰君帶着腿軟的芳年往前院走,門口還有幾十護衛等着,芳年湊近小聲說:“公主,我們要不要叫趙大人他們進來,這次她們太過分了!”
“不必,叫他們進來又怎麼樣?我們還能打她們不成?”
“奴婢就是看不慣她們這幅樣子,一點規矩都不守,連公主您都不放在眼裡。”
突然,芳年感到什麼東西撲過來和自己撞到了一起,顫巍巍低頭一看,一個紅色獠牙的怪物正抓着她的衣服。
“啊!!公主。”
“面具而已,慌什麼?”李钰君伸手一把摘了面具,冷冷道:“你們适可而止。”
不料面具之下卻不是人臉,而是一道長長的疤痕,而且隻有一道長長的疤痕,血紅的傷口像是大張的嘴巴。
“什麼?”李钰君也被吓了一跳,忍不住退後一步,芳年喊道:“保護公主!保護公主!”
五步遠的前院門豁然打開,攔住她們去路的“疤痕臉”跑到廊下,慢慢摘了面具,做了個鬼臉。
正是那次扔雪球的少女——女希的王姬,符月。
“公主,怎麼了?”侍衛隊長問。
“怎麼了?”高大女人從符月身後的陰影裡走出來,盯着院中二人。
“沒什麼,走!”
“沒什麼,芒戈手藝不錯。”
*
烏靈骁行動迅速,第二日李钰君就接到了聖旨,并有了一塊禦賜的令牌,從此以後每隔五日出宮,不必請示。
捏着那小小的令牌,李钰君激動的手心出汗,陰差陽錯,因禍得福。
五日後。
風和日麗,暖和的不像十一月。
雖有二十宮女、二十太監及四十侍衛随行,李钰君仍覺得暢快,去程的馬車上,她摩挲着小小的令牌。
這樣好的東西,她怎麼今日才拿到呢?
到了公主府,李钰君擡頭望了望匾額上的三個燙金大字,竟奇異地沒有升起火氣。雖上次在府内歇斯底裡,但她也明白烏靈骁說得對。若她有權有勢,何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歸根結底,這件事和女希人扯不上關系。
因此,也因為她用遍了辦法也沒達成所願。既然阻止不了,發脾氣有什麼用呢?
她正衣冠,邁步進府,烏靈骁正等着她。
二人至後院書房坐了,李钰君拿出準備好的原給郢國孩童啟蒙的書,讓烏靈骁翻閱,認識的字就略過,不認識她先教其音,後解其意,再教她寫字。
二人自相見起便水火不容,但如今氛圍卻可以稱得上其樂融融。
烏靈骁是聰明人,教過一遍沒有記不住的,李钰君規規矩矩教她寫了三張大字,才想起來她還不會寫自己的名字,于是道:“我教你寫你的名字吧。”
烏靈骁是女希語言音譯的名字,李钰君曾在文書上見過她名字的郢國寫法,這會兒提筆邊寫三個大字邊道:“金烏落人間,靈骨清姿,骁影揮戈定山河。很好。在女希語言中,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
“如太陽般灼熱強悍的女人。”烏靈骁用女希語言讀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李钰君聽後稱奇,“和郢國讀音很像,意思也差不多,誰給你翻譯的名字?”
“林昭的母親,她是郢國人。”
李钰君早對林昭身世起疑,可在宮内查也查不到什麼,這會兒烏靈骁說起,她便問:“郢國人?她怎麼到女希去的?”
“凡是了解女希的女人沒有不想去女希的。”烏靈骁道。
李钰君知道她不想說,但也不信,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好地方?
“有朝一日,公主去過就明白了,女希和郢國是兩個世界。”
“人人都想去,為何女希仍是一個小國?”
“很多人想去女希,是想讓女希幫她們整治男人,或是找一個百依百順的女希男人,而女希不能實現她們的願望,也不願意将這種願望視為目标。女希雖國土面積小,但擁有足以養活三十萬族人的肥沃土地,有自保的實力、先進的醫術、整個天下都忌憚的武器,更有高貴的女希精神。外來者若沒有女希精神是不能跨過群山的。”
烏靈骁眼裡星光熠熠,她打心底裡為自己的母國驕傲着。
“女希精神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