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回答,江洄又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比自己的溫度高一些,不知道是不是發燒了。
江洄解開他襯衫的前兩顆紐扣,幫他擦汗散熱。
在熱浪中煎熬的齊溯感受到了一絲舒适的涼意,睡夢裡的畫面突然轉換成小時候生病,母親守在他床前,一遍遍撫摸他的臉。
江洄看他很難受,還是準備去買個溫度計測量一下,順便去車上把李姐送的雞湯拿上來。
她剛起身,就被用力地拽了回去,差點跌倒在他身上。
齊溯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迷離的眼睛看着她:“你要去哪兒?”
生病了力氣還這麼大:“我下去買點藥,你發燒了。”
“還回來嗎?”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齊溯放開了她,又沉沉睡去。
重新回來的江洄,測了測他的體溫,有些低燒。她把毛巾重新打濕又擰幹,放在他額頭。
李姐廚藝很好,熬的雞湯味濃而不膩,剛打開蓋子就香味撲鼻。不止有雞湯,還有李姐自己包的餃子。
江洄很感動。
自己當時不過是在人事部随意提了一句李姐家裡的情況,能得到這份工作還是因為李姐自己勤懇又樸實。
李姐一直把江洄的幫助記在心裡,時不時給她送些吃的。剛開始江洄總是覺得受之有愧,因為工作是李姐自己做的,工資是勞動所得。但李姐總是很堅持,江洄也就厚着臉皮收下了。
眼下,雞湯放在保溫杯裡,還是熱的,但餃子已經涼了,還得再熱熱。
齊溯睡得很沉,江洄沒打算因為一碗湯叫醒他,在另外一個單人沙發上躺了一會兒,下午身體不舒服消耗太大,沒忍住睡着了。
陳舟打來電話,江洄才驚醒,暗暗埋怨自己怎麼這麼輕易地睡着了。
資本家的沙發就是舒服,要不是陳舟的電話,可能就一覺睡到天亮了。
陳舟和老劉剛把劉興泰和小張送回去,打電話來問齊溯的情況,江洄告訴他齊溯吃了藥已經睡着了,陳舟才放下心來。
盡管江洄壓低了聲音,還是吵醒了齊溯。對方側卧着,臉陷在靠枕裡,就那麼盯着她。
江洄被看得心虛,把手機放在茶幾上,蹲下身問他:“喝湯嗎?”
齊溯并未作答,擡了擡眼皮,想把她看進眼裡。
“雞湯,李姐熬的,喝了胃會舒服些。”
不等他回答,江洄盛了雞湯過來,見他不動,又放下碗,扶他起身,再次把碗遞了過去。
齊溯的眼神從未移開過分毫:“我在做夢嗎?”
“是。”江洄不管他的胡言亂語,隻知道自己手都舉酸了,“快喝!”
雞湯放在保溫壺裡,放到現在溫度正合适。熱湯下肚,意識也逐漸清醒,齊溯明白眼前的人真實無比,臉上的不耐煩跟平時在公司的溫順完全不一樣。
齊溯微微抿唇笑了,将碗遞回去。
他莫名其妙的笑讓江洄有些惱,但顧及到他已經恢複清醒,不能再冷着臉,還是恢複了職業笑容。
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女人接過碗向廚房走去,走到一半又轉過頭來問:“老闆,還有餃子,您吃嗎?”
“吃。”
齊溯沒有深夜加餐的習慣,但想到江洄下午難受的樣子,從醫院出來又馬上回歸崗位,估計也沒顧得上吃晚飯,想着一起吃點也好。
何況她說的是吃餃子。
他記得母親曾說過,一起吃過餃子,就算是家人了。在異國他鄉,餃子似乎是唯一能承載鄉愁遙寄相思的食物。
“但餃子已經涼了,您家裡沒有可以熱餃子的鍋。”其實廚房裡有一個蒸烤一體機,但江洄不會用,決定用最原始的辦法。
“我來吧!”齊溯說着就要從沙發上起來。
“不用,您躺着,告訴我工具在哪兒就行。”江洄可不敢讓他拖着這幅身體操勞,待會陳舟就來了,要是看到她讓病号給自己熱飯,估計會被陳舟的眼神射穿。
齊溯也沒繼續躺下,隻靠着沙發靠背,看着她在家裡忙碌。
下午還是她渾身發冷地躺在自己懷裡,晚上病号就變成了自己。
他看着開放式廚房裡忙碌的身影:“你好點了嗎?”
“好多了。”江洄在櫥櫃裡找到一隻平底鍋,拿出來向齊溯示意,“用這個可以嗎?”
“家裡的東西你随便用!”
李姐帶的餃子是蒸熟的,隻需要稍微加熱就好。江洄把餃子挨個兒放在平底鍋,又加了一點點水,蓋上蓋子焖幾分鐘即可。
随着水分的消散,餃子的香味一下子就出來了,李姐的手藝一如既往的好。
餃子端上桌,江洄隻拿了一雙筷子,齊溯看向她:“你不吃嗎?”
“我吃過晚飯了。”
“哦。”齊溯不免失望,心裡打的小算盤失策了。
齊溯象征性吃了兩三個就放下了筷子。
江洄見狀沒好氣地說:“這是李姐自己包的餃子,吃完!”
但凡餃子是在外面買的,江洄都不會這麼放肆地對領導說話,但這是李姐的心意,他怎麼可以浪費。
齊溯又偷偷笑了,欣喜于她對自己态度的變化:“你今天膽子挺大,這麼跟老闆說話。”
“已經淩晨2點了,現在是下班時間。”
“是嗎?”
難道不是因為看出我喜歡你,所以變得有恃無恐了嗎?
是的,喜歡。
齊溯在意識到自己可能會失去她的今天,終于敢承認這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