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盤餃子還是沒有吃完。
齊溯胃不舒服,但又不想讓她失望,一直慢吞吞地嚼着。
江洄看出他的猶豫:“吃不下就别吃了,陳舟看見再說我虐待你!”
齊溯嘴角噙着笑,聲音聽起來還有些虛弱:“你還怕陳舟?”
“他那張嘴,唠唠叨叨個沒完。”
“洄姐,你怎麼在我哥面前說我壞話!”陳舟一進來就聽見江洄說他嘴碎,很想為自己辯駁,但又關心他哥的身體,“哥,你怎麼不休息,胃好點沒?”
“好多了。正好,你把剩下的餃子吃了,不然你洄姐得給我安上個浪費糧食的罪名。”
“餃子?”陳舟從下午忙到大半夜,還沒來得及吃東西,胃裡都鬧過三四回饑荒了,“哪來的餃子,好香!”
江洄回答:“李姐自己包的!”
“哇,李姐的手藝最好了。也不枉我餓了這大半天。”
齊溯知道自己又被這倆排擠了:“你吃過?”
陳舟不像齊溯慢條斯理,一口一個餃子,嘟囔着說:“嗯,李姐時不時給洄姐送吃的,洄姐一般都會跟我一起分享。”
“你倒是有口福!”齊溯幽怨地說,“以後來我這兒記得敲門!”
陳舟不解:“為什麼?”
“因為這是我家。”
“你家不就是我家嗎,咱哥倆分什麼你我。”
“那我隻能換密碼了。”
兄弟倆你一言我一語的打嘴仗,江洄還是第一次知道齊溯這麼嚴肅的人也有幼稚的一面。
江洄起身告辭:“既然陳舟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齊溯不放心她一個人:“太晚了不安全,要不讓陳舟送你。”
“陳舟剛坐下休息會兒。我打車回去,很快的。”
“太晚了。”
江洄的視線在兄弟倆身上掃視一圈,意思很明顯,在這兒難道就安全?
齊溯心領神會,小聲辯解:“我是個病人,陳舟一個小孩兒……”
話沒說完,齊溯也知道這個理由太過勉強,隻好閉嘴。
陳舟沒有對“小孩兒”的說法發表異議:“洄姐,你開我哥的車回去呗,周一上班開到公司就行。”
不等齊溯同意,江洄先斬後奏:“那就先謝謝老闆了。”
江洄一走,齊溯再也忍不住胃裡的翻湧,沖向衛生間,吐了個昏天黑地。
陳舟擔心地跟過去:“哥,怎麼回事?”
齊溯擺擺手,酒喝太多,胃本來就不舒服,又是喝雞湯,又是吃餃子,一時受不了,吐出來倒是好多了。
簡單洗漱後,齊溯直接回了房間:“太晚了,你就在這兒睡吧,我不管你了。”
陳舟沖着齊溯的背影喊:“難受還硬撐着,你是鐵做的嗎?”
*
江洄自然不可能把老闆的車一直放在自家小區,第二天中午醒來,借着去運動的空檔,把車開回齊溯家停車場,發信息告知領導後,自己打車去了射箭館。
江洄在這家射箭館鍛煉兩年多了,來的次數不算多,一是工作忙,二是離家和公司遠,哪怕有空也會因為偷懶不來。
她其實不怎麼喜歡運動,但她知道,單身女性在城市裡,手無縛雞之力還是會有風險,所以她至少得保證自己的身體狀态是好的。
剛開始她想一步到位去學拳擊,但拳擊對體力要求太高了,她決定一步步來。試了很多種運動之後,她選擇了射箭。雖然射箭對她來說也很難,但一支箭射出去,正中靶心的感覺,總有種難以名狀的快感。
周末人多,江洄随便找了個位置,簡單做了準備工作。
她站在箭道前,雙腳分開與肩同寬,身體微微前傾,穩定重心。她拿起弓,手指在弓弦上滑過,緊緊地盯着遠處的靶心,随着手臂的拉伸,弓弦逐漸緊繃,發出輕微的吱吱聲。她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然後果斷地松開手,弓弦猛地一顫,箭矢如同離弦之箭,疾速射中靶心。
練習了很久,江洄基本能保證命中中心區域。她無意技術的進步,隻當是強身健體或者情緒發洩。
斷斷續續在箭館練了一個多小時,江洄準備離開時,前台的工作人員叫住她:“姐,您的會員卡快到期了,要不要再續一年?”
這家箭館對她來說其實不太方便,當初選這家也是想着離公司遠一些,她不想在空閑時間還遇到同事或者領導。
但距離阻礙了她練習的頻率,她也正在考慮要不要換一家:“應該還有兩個月吧,我再考慮考慮吧!”
“您是有什麼顧慮嗎?”工作人員不想丢掉這個老顧客,“您看,您在這兒也2年了,環境啊教練啊都很熟了,再換還得再适應,我們這器具都是最新最好的,您有什麼意見都可以随時提的。”
“我沒什麼意見,就是離家有點遠。”
“那要不我給您打個折?您也是資深會員了——”
“江助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在這兩年多都沒遇到熟人,就在考慮要換場館的時候,來了個不速之客。
江洄硬着頭皮應對:“董總監,您怎麼在這兒?好巧啊!”
“可不是嗎,我最近剛搬到附近住,就換了個箭館,沒想到還能在這兒遇到你。哎,你不是身體不舒服嗎,怎麼還來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