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過江洄的堅持,陳舟讓老劉先送她回家休息,自己打車去了萊曼公館。
明德醫院的趙院長和客人已經到了,陳舟不方便在中途進場,隻好在樓下等。
江洄回家簡單洗漱了一下,又收拾好準備去萊曼公館,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今天因為自己的意外情況,打亂了齊溯的安排,她内心不安。
她不能就這麼理所當然地接受領導的好意,就算幫不上忙,做做樣子也好。何況陳舟因為送自己去醫院受了點傷。
江洄到萊曼公館的時候已經9點了,宴請還沒有結束,陳舟也還在車裡等着。
陳舟見江洄沒在家休息,又埋怨起她不顧自己身體。
“我沒事,這不好好的嗎?劉總估計也會喝很多酒,你一個人怎麼應付得過來。”
陳舟剛剛确實也在擔心這個問題。
他之前就聽劉興泰吐槽過明德醫院那幫老油條的圓滑,喝酒的時候稱兄道弟,一提到合作就裝醉。劉興泰磨了他們好幾場,好不容易才敲定了這麼一次見面。
再加上潘廷均之前的示威,這群老家夥估計不會輕易放過教訓後輩的機會。
果不其然,晚上11點,一群人才醉醺醺地出來。
齊溯和劉興泰一一送走了幾位客人,才任由自己放松下來。
劉興泰的助理小張都快站不直了,老劉上前扶着他才沒有倒下。劉興泰也沒好到哪裡去,雖然是久經沙場,也架不住對方這麼多人故意灌酒。
齊溯看着沒有大礙,但臉色已經蒼白了,陳舟心疼他哥,客人一離開,一個箭步就沖上去了。
“哥,沒事兒吧?”
“還好!”
齊溯的還好就是不太好,他習慣了忍耐,不願意把脆弱的一面示人。
江洄扶着劉興泰,請旁邊的服務生把劉總的車開過來。
齊溯一早就知道會是現在這個局面,強忍着身體的不适說:“陳舟,你和老劉先送劉總和小張回去。”
陳舟這才注意到是江洄攙扶着劉總,劉總中年發福,又喝得爛醉,江洄幾乎撐不住他。陳舟忙跟江洄換了位置。
江洄攙着齊溯,老劉把車鑰匙給了她,隻能讓她先送齊溯回家了。
老劉囑咐江洄:“小江,開車注意安全。還有,車裡有一壺雞湯,剛剛你李姐送來的,她聽說你生病了,本想給你補補的。現在看齊總這樣子,晚上應該也沒吃上飯,你回家把湯熱一熱,他喝了會舒服點。”
“好的劉哥,幫我謝謝李姐。”
“客氣什麼!”老劉說着就送小張去車上了。
老劉是齊溯的司機,在江洄進公司前就在了。後來江洄成了齊溯的助理後,時常坐老劉開的車,偶爾也聊天,老劉五十多歲了,把江洄當晚輩。
後來江洄聽說老劉家裡情況特殊,正巧當時公司在招聘保潔,江洄就推薦了老劉的妻子李姐。一來二去,老劉兩口子對江洄也很是照顧。
齊溯在原地看着劉興泰和小張都上車了,自己才動身。江洄連忙扶着他,齊溯好像這才看見江洄,問她:“你怎麼又回來了,不去休息?”
“謝齊總關心,我已經好了。”
盡管如此,齊溯依然不敢将自己的重量放在她身上,強撐着身體一步步走到車上時,整個人已經汗如雨下。
陳舟提前在車裡備了熱水,江洄也進了後排,打開提前準備好的藥:“齊總,先把藥吃了,會好受點。”
見齊溯不應,江洄又勸到:“那喝點熱水吧!”
齊溯搖搖頭,動手去脫外套。無奈胃痛得手止不住顫抖。
“熱嗎?”
江洄見他的手似乎使不上勁,一直從紐扣上滑落。她看着着急,直接三下五除二幫他脫了西裝外套,才發現白色的襯衫幾乎濕透了。
藥不吃,水也不喝,江洄不知道齊溯在犟什麼:“活該!”
好不容易回到齊溯家,江洄把他丢在沙發上,感覺腰都快斷了,在一旁氣喘籲籲地望着他。齊溯看着挺瘦,但畢竟那麼高,又常年健身,酒醉後的重量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似乎知道到了家,齊溯才放心地睡過去。陷在沙發裡的齊溯眉頭緊鎖,手按着胃,額頭的汗也沒停過。
“讓你不吃藥,疼死你算了。”江洄小聲嘀咕。
茶幾上放的都是瓶裝礦泉水,看來這人就沒有喝熱水的習慣。
江洄經常來齊溯的住所,大多都是幫他拿東西,隻在客廳和衣帽間待過,對屋子裡的其他陳設并不熟悉。
江洄在屋裡找了一圈,才在廚房高處的櫥櫃裡找到一個空的燒水壺,看起來像是很久沒用過了。
反正也不是自己喝,江洄簡單把燒水壺涮了涮,坐上一壺熱水。
江洄又回到沙發前,戳了戳他的手臂,想叫齊溯起來吃藥:“齊總?老闆?齊溯!”
怎麼沒反應,别是痛暈過去了!江洄又使勁搖了搖他。
齊溯慢慢睜開眼睛:“江洄?你怎麼在這兒?”
江洄沒回答他:“吃藥了。”
睡了一會兒的齊溯恢複了一點意識,點點頭,稍稍坐起身,接過她手裡的藥片和水杯,一口吞了藥,又躺下了。
吃了藥江洄也就放心了,雖然他看着還是很難受。
把自己喝得這麼難受,就是為了得到一個虛無缥缈的機會,要是他早知道國内市場水這麼深,會不會後悔回國創業。
雖然沒說,江洄也猜到了,那些位高權重的老油條,不可能因為一場酒就能敲定合作的。
江洄剛畢業時對酒桌文化的盛行很是疑惑,這些糟粕為什麼積習難改,那些人就那麼愛喝酒嗎?她也曾天真地幻想過,随着像齊溯這樣的年輕領導者越來越多,酒桌文化的情況會不會少一些?
後來她才想明白,這跟領導者的年紀沒關系,不是酒好喝,而是權力誘人,那種高高在上被人吹捧的感受,确實會讓人着迷。
江洄做齊溯助理這幾年來,隻去過一次類似的應酬,那次還是因為陳舟有事不在。
漂亮年輕的女孩在這樣的場合裡,勢必會淪為關注的重點。在那些人眼裡,女人不是來吃飯的,她們就是桌上那盤菜。
江洄從未覺得那群中老年男人的想象力有這麼豐富,僅僅是秘書或助理的職位,就能引發他們無底線的聯想。那群人好像是得了一種“沒有女人就吃不下飯”的病,那滿臉橫肉的調笑,簡直令人作嘔。
自那之後,齊溯沒再讓江洄去過這種場合。
想到這裡,看着齊溯難受的樣子,江洄也有些心軟。她去拿了一張毛巾,浸濕了,幫他擦去額頭上的汗。
“還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