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行粲氣餒萎靡地來,鬥志昂揚地離開,留杜青棠和傅文面面相觑。
傅文:“他在說什麼啊?”
杜青棠:“不知道,可能是在向我宣戰?”
傅文:“第一名又不是他一個人的,真是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和勝負欲。”
杜青棠把書本塞進書袋:“不說他了,去吃飯。”
“好!”傅文語氣輕快,“今晚有蘿蔔肉丸湯,咱們得趕緊去,否則就搶不到了。”
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
飯堂内人山人海,放眼望去盡是後腦勺。
杜青棠沒搶到蘿蔔肉丸湯,不過負責打菜的嬸子多給她一勺冬菇炖雞。
傅文亦然。
“多謝嬸子。”她二人異口同聲道。
嬸子擺擺手,笑得慈眉善目:“今天做得多,吃不完也是浪費,你們多吃些,長高個兒!”
沒有蘿蔔肉丸湯,但還有白菜湯。
兩人各盛一碗,吃飽喝足後結伴回寝舍。
午睡小半個時辰,繼續回去上課。
下午隻有一節課,是黃教谕的書法課。
書法隸屬于君子六藝中的“書”,它有許多講究,其中最主要的是筆法和筆勢。
筆法重在強調用筆的技巧,這些技巧包括正、側、輕、重、順、逆等。【1】
筆勢不僅關乎單個筆畫的形态,更在于點畫與點畫、字與字、行與行之間内在或外在的聯系,表現形式多種多樣。【2】
二者得其一,便可彰顯書法作品的生機與動态之美。
在現代時,杜青棠興趣廣泛,涉獵頗多,書法便是其中之一。
她曾臨摹過許多古代書法大家的作品,閑暇之餘也曾獲得過書法比賽的獎項。
穿到古代之後,有道是字如其人,一手好字在科舉考試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有些人因為字寫得不好,縱使文學造詣達标,卻是連秀才都沒考上。
為了給考官留下一個好印象,杜青棠多年如一日地練習書法,其中以楷體字練得最多。
——大夏的科舉考試有明确要求,考生必須用端正的楷體字作答,若使用其他字體,成績一律作廢。
“青棠,你真的隻讀了兩年書嗎?”傅文看着銀鈎鐵劃、暗藏鋒芒的楷體字,啧啧稱羨,“你會倒背四書五經,會作畫,還會書法......青棠,你還有什麼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當然不止兩年,杜青棠心說。
“多看,多練,總能進步的。”杜青棠提筆蘸墨,“你我的書法筆勢不同,你的更偏向于含蓄内斂,可仿照書聖的書法勤加練習。”
傅文眉開眼笑:“多謝青棠,你真是個好人。”
如此想來,她十三年的運氣似乎都用來遇見眼前之人了。
自從離家進城,遇見杜青棠,她灰暗崎岖的人生都變得明亮順遂起來。
傅文在心底暗暗期許,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
課堂上,黃教谕讓學生們謄抄詩文,他負手穿行于課桌之間,不時誇贊、指點一二。
行至杜青棠身旁,他步履一頓。
紙上的書法筆走龍蛇,遒勁灑脫,淩厲的筆鋒力透紙背,讓人瞧了便再也挪不開眼。
黃教谕看向這幅書法的主人,是個生面孔。
思及不久前的招考,他心底有了計較。
黃教谕:“你叫什麼?”
杜青棠:“學生杜青棠。”
黃教谕:“練習多久了?”
杜青棠:“兩年。”
黃教谕驚愕失色,短短兩年便抵達這種境界?
他腳下發飄地在課室裡轉了一圈,又停在杜青棠身旁:“咳——你若有心學習書法,可以來找我。”
豎起耳朵偷聽的衆人:“!!!”
黃教谕可是揚名天下的書法大家,先帝和陛下都對他的書法贊不絕口。
這些年來,向黃教谕求書法的人踏破門檻,他卻都置之不理,也不對外售賣。
到如今,他的作品已經到一字千金的程度。
杜青棠究竟做了什麼,竟讓黃教谕說出這番話?
“黃教谕是想收她為徒嗎?”
“杜青棠不僅書背得好,文章寫得好,還寫得一手好字,這世上還有什麼她不會的東西嗎?”
“她當真出身鄉野農門,而不是什麼隐世大家族?”
曹行粲原本正沾沾自喜地欣賞自己的書法,聽着周圍人的嘈雜議論,好心情瞬間跌落谷底。
“嘩啦——”